宋情書還是下了樓,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看到周祁硯的神色不太好,領口微敞,釦子扯開一顆,頭髮也顯得凌亂一些,表情看不出來什麼,但眉眼倦怠,莫名透著一點煩躁。
“哥……”她下意識叫他,猶豫片刻,上了車。
她原本只是想下來和他說兩句話,但看到他這樣,又忍不住關心他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他沒打招呼驅車來她樓下,本來就很不正常,如果不是她說想吃他做的飯,是不是他不會告訴她他在樓下?那他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嗯。”周祁硯神色同往常一樣,隨口問她,“還沒吃晚飯?”
說著,他直接啟動了車子,看樣子真的要帶她回他公寓。
晚上六點多鐘,其實小段出門了,她便懶得進廚房。
“還沒。”她輕聲說,沒多解釋,發覺自己承認喜歡他之後,整個人鬆了一口氣,但見到他,還是拘謹不安。
即便是她想表白,都找不到契機。
他們之間的關係太融洽了,每次和他待在一起,她都會由衷地感覺到輕鬆愉快和幸福,所以實在不忍心打破這個平衡,她不知道如果表白失敗,兩個人會有怎麼樣的結局。
撕碎幸福去迎接一個有可能的深淵,是件太難的事。
周祁硯當然也不知道,他餘光裡打量她片刻,她明顯不開心,可大約察覺到他心情不佳,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終於,她還是沒忍住:“哥你是不是在周家遇到什麼事了。”
周祁硯思忖片刻,下意識想否認,他一向不太喜歡把煩惱和壓力傾訴給身邊人,尤其是她,總覺得她是個妹妹,無憂無慮最好。
“沒什麼大事,盤問我什麼時候結婚,我覺得悶,就出來了。”他側頭看她一眼,“你呢?為什麼不開心。”
他近乎試探地說了一句。
她的心跳沒來由空了一拍,突然的恐慌讓她有些大腦宕機,她緊張發問:“結……結婚?”
她很難想象自己跟他談戀愛結婚,但也無法想象他和別人談戀愛結婚。
如果真的到那一天,她恐怕會因為自己懷揣著這麼齷齪的心思而無地自容,那時候就真的沒辦法再跟他做兄妹了吧。
小段說愛不丟人,喜歡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知道,她都知道。
可那麼多年相處的光陰,同住一個屋簷下互相照顧的親情,都是彌足珍貴的。
如果因為愛他,就要毀掉這一切,她怎麼能不害怕。
她貪心地什麼都想要,什麼也不想失去。
“畢竟我這個年紀,也不小了。”周祁硯輕笑,餘光裡觀察她表情的變化。
梁致遠說她喜歡他,他隱約也能感知到一點,但那一點點,他不能確認是她過於依賴他而衍生出來的東西,還是真的能和他一起攜手並肩的喜歡。
他不敢冒險,甚至連試探都小心翼翼,不敢下猛藥。
“哪有。”她悶悶不樂道。
“不想我結婚?是怕我結婚就對你不好了嗎。”他半開玩笑,溫聲安撫她,“不會的。你在我這裡,永遠都很重要。”
宋情書覺得心臟像被刺了一下,他的溫和和愛護讓她覺得自己面目可憎,於是整個人慌亂又無措,或許是出於自我保護,又或許是自我厭惡,她忍不住說了一句蠢話。
“怎麼會,今天還收了初月姐的手鍊,我只擔心如果嫂子給我禮物我會不好意思收。”她語氣輕鬆愉快,但因為過分修飾而分外心虛,只能偏過頭,掩飾自己的難過。
“給你你就拿著。”周祁硯神色寡淡,應了這麼一句,之後一路便沒再說話。
她看起來情緒毫無波瀾。
又或者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