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聽到漢子這番言語,立刻明白對方和鑑江河神搭上了線。那河神嗜酒,居然託夢給漢子讓他倒酒入河水內,然後施展手段痛飲。
這不算不算以公謀私?
不過這河神還算地道,喝了漢子的酒,還懂得用驅魚上鉤來相報。
陳劍臣眉毛一揚:“大哥的酒是哪裡買的?”
漢子憨然一笑:“是我自釀的。”
陳劍臣哦了聲,不再言語,笑一笑,返回石頭那邊,繼續無聊的等待,等得厭倦了,乾脆從血檀木書筪內掏出一卷書來看。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邊黑瘦漢子的竹簍裡已裝滿了魚,葫蘆的酒也光了,便收起魚竿,朝陳劍臣一笑,大踏步離去。
陳劍臣這邊的魚漂還沒有絲毫動靜呢,只怕誘餌都泡得沒味道了。他嘴一撇,就要收杆回書院。
轟隆!
猛地河中有異響,隨即數丈外的河面生成一波浪濤,浪頭翻湧,以非常快的速度翻騰而來,目標竟直指陳劍臣這邊——
準確地說,如果這浪頭不再發生偏移的話,直線而來,最後就會直直衝擊到陳劍臣身邊的那隻血檀木書筪之上。
浪頭來得兇狠,並且詭異,一點都不自然,倒像是暗地裡有人操縱指揮一般。只轉眼間,咆哮而起,衝上了岸邊,直撲過來。
“不好!”
陳劍臣反應不可謂不迅速,只是浪頭的襲擊太過於突然,從生成到上岸僅僅幾呼吸間,他要拿起書筪跳下石頭已來不及。
轟!
浪頭飛騰,在半空散開,隱隱形成一個波浪形的手掌模樣。手掌攤開,就惡狠狠地朝著血檀木書筪扣下來,彷彿要抓起書筪拖進河裡一樣。
噗!
關鍵時刻,被皇甫員外施展法術掩飾住了原貌的血檀木書筪巍然不動,通體乍然泛出一圈紅光。紅光如罩,護定周身上下。浪頭鋪蓋而下,還沒有近身就被一層無形的力量阻隔住,不得再進一步。
兩者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本來成型的浪頭彷彿一頭撞到了石壁之上,被反震得四分五裂,散成漫天水珠。幸而陳劍臣見機得快,早早躲到另一邊去,才沒有被淋成個落湯雞。
四下都是水,但惟獨血檀木書筪所在的岩石周圍一圈滴水不沾,乾燥得很。
——百蟲不蠹,水火不侵,刀槍難入……這血檀木書筪本就是一件輔助類的法寶,不是凡物,還能防風防塵呢。剛才浪頭成型,飛撲上岸,目的明顯就是書筪,不料迎頭被書筪擋住了一擊,化解得乾乾淨淨。
陳劍臣心一動,搶前一步將書筪揹負上身,支起撐杆,把遮頂的布幔架起來。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而是重新登上了岩石,眺望恢復平靜的河面,心裡嘿嘿冷笑:河神嗎?看中我的書筪了嗎……
站立許久,河面波瀾不興,再沒有發生異樣。
陳劍臣躍下岩石,出到外面,轉上官道,準備回江州城府。
駕!
官道之上,乍聞馬蹄急響,回首一看,見到一騎疾奔而來。
馬是駿馬,馬上騎士身材昂藏,穿一身絲邊青鱗甲,頭戴熟銅盔,背上插滿兵器,一排列成扇形,都是一把把明晃晃的輕型朴刀,刃口寒芒迸射。
騎士年齡過三旬,上唇留兩道濃密的鬍鬚,遠遠看上去,倒有幾分“四條眉毛陸小鳳”的味道,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顧盼間自有威嚴施加;再看真些,其除了揹著六把朴刀在身後,腰間還挎著一柄長長的寶劍。
敢如此揹著一身兵器到處跑的,肯定就是官了。要知道天統王朝對於兵器管制甚嚴,等閒百姓只能擁有菜刀鋤頭等有限的鐵器,劈柴的斧頭都少見。長刀寶劍之物,普通人基本都是不敢拿的,一旦拿上手被官差捉到,立刻就能被套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