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謹慎,戰馬基本上都在軍士的身邊,馬場上只有幾百匹輪休士兵的戰馬。即便如此,要我在數百匹戰馬中尋找到我的馬匹,還真的很難找到它們的身影。我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一根單獨的馬樁邊,月色下是褐紅色的駿馬。
多多?
如此簡單明瞭地找到多多讓我感到很意外。我站在馬場的柵欄邊上遲疑著,似乎眼前是個陷阱。
“彎彎姑娘是想來帶走自己的馬匹吧?”一個聲音從暗處傳來,草叢撥開,周隊長出現在我的面前。
“是啊。”行蹤已經在別人的掌握之中,我也就坦然了。
“將軍說了,”周虢黑色的臉上是友善的笑容:“你若肯一起回長安,他會把你的功勞折成銀兩賞賜於你的。到時候再帶著它走不是更好?”
銀子?我要了也沒有性命去花。我搖搖頭:“我要多多,還有咪咪和拉拉。”
“這一匹你可以帶著去,其它的馬在哪裡我幫不了你。”
我道:“我自己去找。”周虢攔住我:“軍營裡不能隨意走動!”我擰轉身體,目光帶著殺氣望著他:“你要我動手嗎?”他抬起眼皮,一付悉聽尊便的樣子。我這才想起自己只不過是晏小姐的身手,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手邊沒有利器,我的巧勁也無法施展。
我摸摸頭上的銀簪,想到它也是鈍的,我洩氣了——果然是夠嚴謹夠睿智!
看著我有點喪氣的樣子,周虢笑了:“姑娘不要生氣,你安心跟我們回隴西。到了漢國地界,我保證幫你找到你的馬匹,如何?”我點點頭,還要繼續忍耐下去。
交談到此結束,我道:“我在這裡陪多多一會兒,可以嗎?”他一直做我的上司,我習慣了服從他的命令。周虢點頭,轉身走了。
我靠在多多的脖子邊上,他們還算挺有人情味,把多多單獨拴著,讓我可以輕易地找到它。
馬場裡,戰馬們悠閒地享受著這難得的休息。輕鬆的馬蹄點動聲不時傳來,馬尾甩動的悉嗦聲,馬鼻喘息的呼吸聲,與天上的星星一起組成了這個寧靜的夜晚。
我看到幾個加夜料的軍士手中拿著乾燥的草料在一把把加到馬面前,馬無夜草不肥,這些戰馬的體力已經落到了低谷,它們需要好好地調養。
我也走過去,大大地捧了一把草料回來,讓多多就著我的手吃。溼潤的馬舌在我的手心中舔動著,癢癢地非常舒服。
多多吃了一會兒,一揚馬脖子,一塊草灰落在我的臉上,還是這麼不服收管!我也往它馬頭上抖開一大把乾草,神氣的馬王立刻變成了一個滿頭草棍的小邋遢鬼。我笑了起來,刮刮它的鼻子,緊緊抱住了它。多多很不耐煩地扭動著脖子,要甩開我。長髮與烈馬絞纏在一起,我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清川原上。
多多漸漸平靜下來,不再與我一較長短,安靜地吃著草料。
我撫摸著多多的馬毛,短壯的馬鬃在我的指間如波浪般翻動。多多看起來更加強壯了,滿身肌肉骨骼停勻有力,充滿了一種雄馬特有的渾厚美感。
雄馬?我腦中靈光閃過,折身來到馬場邊上,攀上柵欄,運足目力,一匹匹戰馬看過去。半晌,我收回視線,握緊了拳頭:這裡的戰馬除了母馬就是……騸馬——他們根本就不是為了方便我尋找,才把多多單獨栓起來的!
我一拳捶在木柵欄上:這個可惡的驃騎將軍!
突然,營火中一點隱約的波動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抬起頭看向遠處。
猛地,深沉悠長的牛角號聲,震懾人心地在黑暗的夜空中刺破了營地的寧靜。彷彿是從天而降,密集的火把幾乎同一個時間在四周亮起,化作一條烈火熊熊的惡龍將整個營地包圍了起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無數黑影兇險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