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刺穿第四個人的胸部,直到沒柄。
第五個可能認為我的武器被制,有了出手的機會,向我背後砍來。我放手讓開,與第四具屍體錯肩而過。突然手肘一撞,第四具死屍手中的鋼刀插入了第五個人的胸腹。
手有點軟,準頭差了一點,第五個人沒有馬上死。我聽著他發出難聽的咯咯聲,抽搐了好幾下,才斷了氣。
裙角落定,衣袂翩垂。我站在原地仔細感覺了一下,好像已經沒有什麼殺氣了。
耳朵裡嗡然一片,我陡然失去了重心,我感到手中小姐的衣衫從我指尖滑落,整個人也失去了控制一般一瀉而下,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醒來的時候,渾身都很軟。頭脹得像塞了一團馬蜂,嗡嗡亂叫中撞得滿腦子生疼。
我的手剛一動,一個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你總算醒了?”
如同雪山上流淌的一注清泉,如同玉罄敲擊出的一串流音,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動聽的聲音。
“喝點粥,你的力氣就會恢復了。”一勺溫熱粘稠的液體來到我的唇邊,散發著稻米獨特的芬芳。
我喝了兩口,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一碗粥被我的手臂碰翻了大半碗,滴滴答答灑在被子上,粘稠一片。
“璇玉,把被子換了,再端一碗粥過來。”
“好。”外面清清脆脆的應答聲,一名女子腳步輕捷地走進來,為我換了一床新的薄被。那個聲音又道:“給你,你是不是要這塊遮臉的布?”
我抬起手,慢慢往上摸,可是什麼也沒有摸到。反而感到一隻手在我的眼前搖動,我手指如電,一把握住那隻手,是一隻很小的手,似乎和我自己的差不多,與那個聲音顯得極不協調。
那個好聽的聲音含著詫異:“你眼睛看不見東西?”
“嗯。”我摸到了他遞給我的厚布,已經漿洗乾淨了,我把它纏在臉上。
“這樣子你怎麼吃東西?”
我把面巾向上提起一些:“這樣就可以了。”
“幹什麼要這樣?天氣漸漸熱了,你會不舒服的。”
“我長得醜。”
“哦。”他又把一勺粥遞到我的面前,“喝吧。”
聽他說,我發了好幾天燒了,什麼溼熱內滯,中焦內苦。那些一大堆的中醫名稱我也聽不懂,說白了,就是得了肺炎。他還說,他跟表妹璇玉那天晚上趕路錯了時辰,遭到強人搶劫,是我出手救了他們。
我只記得自己殺了人,不記得自己救了誰。
“你好好休息。”衣衫悉索,他要站起來離開了。
哦……他要走了。
什麼?他要走了!!
這裡又會變得徹底安靜,什麼也沒有。我將重新墜落到寂靜無人的荒野,除了黑暗和衰草的聲音,一個人也沒有。沒有人管我,沒有人理我,讓我一個人沉浮在這個哀傷的歲月中,慢慢走向更為黑暗的地方。
不!我不要這個樣子!
“不要走!”我叫了起來,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你不要走!”
他很意外,將手按在我的手上,似乎要把我推開。我越發緊張起來,手指更加用力地拉住他,幾乎要將他的衣服扯破。
“姑娘,你別這樣。”他的聲音裡有了濃濃的慌亂。
我死死抓住他,哭了起來,我在荒野中被扔了太久太久了,那裡一片黑暗一片荒蕪,我以為我會一直這樣。現在,我終於遇上了一個可以被我拉住的人,我怎麼可以讓他走呢?
“你不要走……不要走……”我用全力拉住他的衣袖,他掙不開,叫道:“璇玉,璇玉!”方才那個姑娘奔了進來:“表哥,怎麼了?”他慌張失措地用力掰著我的手:“你來安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