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傷春悲秋什麼的麼?”
重萊冷酷地回答道“蟲族的種群迭代速度非常快,那些弱小的蟲族沒有傷春悲秋的機會就在種群迭代中消失了。”
冷夜感嘆“雖然蟲族使我們的敵人,但它們確實是一個可敬的種族。”
重萊“可敬,但不可愛。”
冷夜說道“確實不可愛,假如蟲族有隻蟲基因突變會像人類一樣懂得賞雪,那這隻蟲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到能陪它一起看雪的同行者了。”
重萊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說道“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看的繪本麼?”
小火種的讀物非常多。
火種計劃負責人怕這些小火種在高壓學習中心態畸形,便買了許多兒童繪本,讓他們每天必須看完一本。
冷夜趴在窗臺上笑了“我們看過的繪本太多了,你說的哪一個?”
“那本最厚的《動物森林》,有個小單元是兔子和松鼠的故事。”
兔子在一個雪夜出去覓食,它在風雪中走啊走,卻被越來越大的風雪埋在了裡面。
外出的松鼠撿到了快要被凍僵的兔子,把它帶回了自己的樹洞裡,松鼠在樹洞裡點燃了一堆篝火,醒來的兔子和松鼠坐在篝火旁,看著外面的雪景。
年幼的冷夜和年幼的鐘小蕾坐在鞦韆上看繪本時重萊正好路過他們身邊,好奇地伸著脖子看了一眼。
他們三個看完了那個繪本,只覺得故事中有太多的邏輯錯誤。
就比如——在樹洞裡生火真的不怕引發森林火災麼?
冷夜說道“我們一邊看繪本一邊找邏輯錯誤,我和鍾小蕾還寫了一封厚厚的建議書發給了出版社。”
重萊露出了一抹充滿懷念的微笑。
冷夜一邊說一邊笑“等我長大一點才知道,童話是不講邏輯的。”
“蟲族應該沒有童話吧,這可真是一個寂寞的種族,只有同行者,沒有朋友。”
重萊的語氣添了一絲惆悵“朋友也不過是同行者的一種,正如那句話——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還是不一樣的,即使目標不一致,當你想看雪的時候朋友還是會陪著你,縱然我們以後相隔很遠,為了各自的事業而努力,我們或許很少聯絡,很少見面,但是一想起對方,心中最先湧現出來的,還是朋友兩個字。”
漠北是一個風很多的地方。
外面又起風了,風捲起雪花,無形的風突然有了形狀,如海浪般席捲過來,又像某種無比巨大的鳥類的翅膀,猛地劃開深藍的蒼穹。
冷夜仰著頭,只覺得那深藍色的寂靜蒼穹無限深遠。
他願變成一個巨人,手撐著天,腳踏著地,在漫長的時間中變成一座沉默的雕像,永遠支撐著這方天地。
他心情激昂,神采奕奕地轉過頭,卻看見重萊正仰望著蒼穹,數不清的哀傷和不捨在他的眼中交織在一起。
冷夜第一次看見重萊臉上露出如此複雜而具有層次的情感。
“重萊,你怎麼了?”
“在剛剛那一剎那,我突然感到很幸福,這種感受從未體驗過,我欣喜又悵然,因為我註定只能短暫地擁有,再用漫長的時間來回味。”
冷夜摟住他的肩膀,拍了拍重萊的後背“我懂這種感覺,因為人類就是這樣奇妙的生物,一隻飛鳥,一輪明月,一盞孤燈,一星燭火,都會讓我們心裡醞釀出千思緒。”
重萊把手臂搭在冷夜的肩膀上“冷夜,我很幸運,因為能和你做朋友。”
冷夜眉飛色舞“當然,我也同樣幸運,蟲族只有短暫的同行者,咱們人類卻有永遠的朋友。”
他伸出一隻拳頭,重萊笑了笑,也伸出一隻拳頭
窗外飄著雪,風捲起雪花,如從天幕飛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