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坐在沙發上，看著那道在桌子前寫作業的身影。

怎麼就不是兒子，偏偏是女兒呢，如果是兒子該多好。

秦松的視線又落在秦安桌子上的書本，眉宇更是添了一抹煩躁，總覺得心裡有一股火氣無處發洩般。

半晌後，他道：“秦安，你過來。”

秦安拿筆的動作就是一頓，遲疑了下，她緩緩放下筆，站起來，抬頭飛快看了秦松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小聲道：“爸，有什麼事嗎？”

秦松：“過來！”

秦安最終還是挪開步子走過去。

其實，剛剛她雖然在寫作業，但她還是能察覺到父親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在家裡，她的心總是提著，害怕父親突然的暴呵，就連說話聲大一些，都讓她心驚膽戰。

秦安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是得病了。

要不然，怎麼會爸爸每每說話大聲些，他就覺得爸爸是在發脾氣，快要罵她，打她了。

秦松翹著二郎腿，問：“你還打算繼續讀下去嗎？”

秦安還沒回答，秦松就再次道：“別讀了，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最近咱們鎮子上不少廠都在招工，聽說工資挺高的，也沒什麼要求，離家也近，等畢業後我就安排你進去。”

一口氣說完，秦松更加煩躁，他剛剛明明不想說這個的，可看到秦安，這些話還是不由自主地說出口。

說完，他的心裡有一瞬的悵然，像是什麼塵埃落定了般。

他補充道：“聽到沒有！”

秦安的手微微蜷了蜷，她緩緩抬頭，一張臉和秦松有五六分的相似，尤其是一雙眼睛，總是帶著倔強般。

她的唇瓣動了動。

秦松沒聽到，“你說什麼？”

秦安唇瓣再次動了動，這次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聲音拔高了些，她道：“我想讀書，我不想現在就去工作。”

秦松愣了一下，隨即暴怒，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吼道：“讀書有什麼用，你說啊，你一個女孩子讀書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嫁出去，不許讀，家裡沒錢給你讀。”

“爸爸是嫌棄我是女孩嗎？”秦安忽的問。

秦松的脾氣控制不住，應道：“你知道就好。如果你是男孩，老子就是砸鍋賣鐵也讓你讀。誰讓你是女孩。”

誰讓你是女孩，所以你不配讀書，所以你就認命吧。

後面的話，秦松沒有說，但秦安知道，那就是爸爸想表達的意思，也是爸爸從小對她的態度。

秦安的淚水一下子落了下來。

女孩還是男孩不是她能決定的，如果生為男孩，能得到爸爸的疼愛，能讓爸爸支撐自己讀書，她也想啊，可她偏偏就不是。

為什麼，為什麼就因為我是女孩，所以那麼討厭我，連我讀書的權利也要剝奪。

秦松看到秦安的淚水，心更加煩了起來，他的眼前驟然浮起張遠霄當時在果園時那雙紅了的眼睛，可在他來不及多想的時候，他的手就已經習慣性地動了。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落在秦安的臉上，他的話也隨之習慣性地出口，“哭哭哭，就知道哭，女孩子就知道哭哭啼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