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甚至害怕再挖下去。
雪塊紛飛的漫長挖掘中,狄倫不斷想起那雙棕橙色眼眸,少女眼裡與嘴邊笑意,想起她遞來軍刀,要與自己打上一場時的眸中光芒……然後,他終於從深深冰雪之下,把那個生出犄角與長尾的女孩,給拉了出來。
卻從維拉緩緩睜開的雙眼發現,其瞳孔有了變化。
維拉生出了雙野獸般的立瞳。
“你的諾言,現在還算數嗎?羅布?”
“那把被埋的人,都給我活著挖出來!”
……
狄倫本想忽略那些,將維拉給抱回駐軍點,卻遇上了羅布,而兩人間那語焉不詳的話語,他連想忽略都無法了。
維拉一直都與羅布保持友好距離、卻從不對羅布下令,今日卻十分反常,就連看向他的目光,都欲言又止。
他感到無端不安,不詳預感湧上心頭。
在羅布攙扶下,維拉從他懷中站到了地上,狄倫看見她脫去厚重大衣,只餘底下白襯衫與黑背心,看那兩人交頭接耳,而維拉髮色鮮豔更甚以往,一種肆無忌憚的豔色。
就好像夢魘一樣。
這想法讓他呆了那麼一呆。
狄倫想起維拉過去曾與他提過的,那扇齒輪機關門,還有維拉進入殘耳軍團前,那段遺失的記憶,以及剛剛將維拉從雪中掘出時,她神情的那種恍惚。
正兀自回想,刺耳的裂帛聲引起了狄倫的注意。
他抬頭,竟看見維拉甩著那條長尾,在自己背上衣物割了個十字,狄倫正不解,卻看見有大量羽根從衣物裂縫中湧出,像是鮮豔植物那樣源源不斷生長出來,開枝散葉。
狄倫楞了。
夢師的夢魘化,會使其生出夢魘一般的羽翼與犄角,可是那都是非自願的,在情緒失控下,才會生出,可是此時的維拉,卻明顯不是如此。
維拉能自由掌控伸縮那些部份,就好像那是她身體一部分般。
此時的維拉,正稍稍側過臉去看自己羽翼,一根根舒展那些長而泛著螢橙色澤的長羽,然後轉過臉來,看向他。
“就像你所看見的,狄倫,我想起來了。”
維拉垂眸別開目光,唯恐驚嚇到他般,虛浮勉強的撐起一個愧疚笑意:“我是怪物,不是人類。”
維拉都同他說了。
同為怪物而在童年共同成長的馬可仕、父親一般的夢魔,還有那場夢師與鬥師的夾擊,勉強的抵抗與失聯的三人,最後的失去記憶。
那個少女帶著落寞的笑,一邊說,一邊拿出方巾替他將血淋淋雙手嚴密包紮起。
讓狄倫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這熟悉少女,竟是介於人類與怪物之間的夢魘,且終將回歸那噬人維生的腥臭世界。
“你不是這幾年以人類身份活著,也過的非常好嗎?”他試著說服維拉:“只要我們不說就沒人知道,你可以繼續這樣生存下去的。”
你可以繼續這樣活在我們的世界,不要離開。
可是維拉卻噙著無奈的笑,緩慢搖頭。
“我必須回到我父親身邊,狄倫,”維拉輕聲說道:“我發過誓,直到最後一秒,他在這個世界上,對我都是獨一無二。”
我發過誓,直到最後一秒他在這個世界上,對我都是獨一無二。
這句話就像一塊無法消化的石頭,落到狄倫的胃袋裡,讓他難受的無法呼吸,想再說些什麼卻腦中一片空白。
到最後,他卻只吐出發澀的這麼一句:“別走。”
本來眼前的維拉都已轉身,及背的蓬鬆軟發在空中劃出輕微幅度,卻因這句話僵了,回過頭來,臉上的神情,像是被刺傷了。
維拉看著他,似乎很是猶豫,最後卻還是再度來到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