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朕想要這個孩子?”夜天凌人整個籠在雨中,神情模糊一片,“你想要這江山皇位,朕給你又如何!但她若有什麼不測,朕絕不會放過你!”
夜天湛冷冷說道:“皇兄想要我的命也不是第一次了,今天她若有不測,你我,就再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道電閃伴著雷鳴劃破長空,撕裂天地,照亮雨幕昏暗。
稍縱即逝的電光下,夜天湛臉上蒼白如雪,夜天凌身形冷如冰峰。
瓢潑雨落,將憤怒與怨恨沖刷成無盡的悲哀,黑暗空曠,只餘兩個孤單的身影,一片荒涼。
對峙在這即將失去的一刻,才發現原來說出來的恨都已無力。
如果她有什麼不測,生死又如何?天下又如何?你我又如何?
便在此時,寢殿中忽然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半空驚雷劈下,夜天凌渾身遽震,猛然轉身,便往殿內衝去。
迎面而來的內侍宮娥倉皇跪避,白夫人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轉出畫屏,連忙俯身:“恭喜皇上,是個小公主。”一抬頭,卻見夜天凌直直盯住她手中的嬰兒,那神情竟似看到鬼魅一般。
四周只有孩子微弱的哭聲,帷帳中一片死寂。夜天凌往前走了一步,猛地急痛攻心,身子一晃,一口鮮血直噴而出,濺上屏風,落滿襟前。
白夫人大驚失色,“皇上!”隨後趕出來的御醫正見此景,撲上前來扶,殿中驟然慌亂。
夜天凌揮手拂開眾人,再不看那孩子一眼,急步入內。
宮燈如影,帩帳似血。
風榻之上,卿塵緊閉雙目,烏黑長髮散瀉枕旁,觸目驚心的墨色襯著一片冰冷的白緞,安靜得彷彿睡了過去。
夜天凌趕到榻前,俯身將她擁在懷中,啞聲喚她:“清兒,清兒!”
卿塵彷彿聽到了他的呼喚,緩緩睜開眼睛,想要對他笑一笑,卻只虛弱地牽動了唇角。每一次呼吸都如此艱難,底下侍女驚呼御醫的聲音傳來,似是什麼從身體中漸漸退去,她已經分不清,只看得清他的眼睛,心痛如狂。
溫熱的液體落上她的面頰,滑落在心底。卿塵勉勵想抬起手來,夜天凌立刻握住了她,聲音嘶啞:“別睡過去,清兒,看著我,我不准你睡,你聽到了嗎?”
她聽到了他落淚的聲音,望著他,目光中盡是留戀和不捨。
眼前似有一片空茫的安寂,無聲無息,無憂無怖,漸漸令人墜入其中,不經此時,不知生離死別。
早答應了誰,承諾了誰,是十一曾經含笑的眼眸我做到了,你也要做到,是夜天湛不久前驚痛的話語你若撐不下去,我不會履行方才的諾言。
是他,霸佔了千年後的卿塵,千年前的寧文清,凝望她低語入耳你要陪我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不能毀約,九天黃泉都無用,只在這一世,只在這一天。。。
急雨如幕,快馬馳出重闕高牆的宮城,沿著幾乎空無一人的長街狂奔而去,雨水激濺,四散如花。
待到牧原堂門前,那馬被主人猛勒的韁繩帶住,一聲急嘶幾乎讓人立而起,馬上之人早已飛身而下,一掌震開了牧原堂虛掩的大門。
正在堂前的寫韻被嚇了一跳,來人已焦急問道:“張定水張老神醫在不在?”
寫韻看清了眼前這衣衫盡溼、形容狼狽的人,驚詫俯身:“王爺!”
夜天湛充耳不聞,只急問:“張老神醫呢?”
寫韻道:“師父每隔幾個月都會入山採藥,近來並不知堂中。”
“哪裡能找到他?”
‘深山路遠,又是這樣的雨,怕是難尋。’
只這一句話,似乎掃落了夜天湛臉上所以的顏色,他踉蹌退了一步,眼中焦灼迫目的精光瞬時變得空洞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