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夜天凌身邊輕輕走過,來到十一墳前,靜立那處:“就像飲過烈酒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荒謬無比。醉了能醒,卻只怕醒來,物是人非。”
夜天凌未曾答話,殷採倩轉身道:“四殿下,原來我真的無法像她一樣懂你,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個好王爺、好將軍,我只知道你不是一個好哥哥。兩個弟弟,一死一傷,你有什麼資格責備別人?”
夜天凌猛然扭頭,眸中映雪一抹寒光驟現,殷採倩卻揚眸與他對視,隔著夜色,淚眼朦朧。
夜天凌似是被她激怒,卻在回首那一瞬目光落於她身後,神情微涼。片刻的沉默,他抬頭望向月色難及的一方虛空,墨玉似的天幕深處孤星遙掛,冷芒鋒亮,逼的月痕無光,他啞聲說道:“你說的對,我的確不是個好哥哥。”
殷採倩看著他大步離開,將地上的酒拿在手中,也不管雪中石冷,就那麼坐在十一墳前。
她喝了一口酒,舉壺向前空敬,傾灑在地上些許:“我借四殿下的酒陪你喝一壺,可能你並不在乎我來陪你,但有人一起喝酒總不是壞事對吧?我其實一直有件事想告訴你,你前些日子笑我箭射的花哨,現在想想,你的箭法確實比我好,我服了。但是有件事我想問問你,你欠我的那箭,現在怎麼還?”她仰頭又灌了兩口:“對了,你總說我是個孩子,我是比你小些不錯,可你怎麼就不給人一個長大的機會?我說四殿下心冷,其實你也不差,你不過是笑起來比他好點兒罷了,嗯,你笑起來有時候還真叫人生氣……”
不遠處略高的地方,月光透過積雪的枝葉灑下斑駁光影,一襲石青色的斗篷籠著纖瘦的身子,卿塵悄然立在月痕影下,安靜看著前方新墳,看著夜天凌祭墳,看著殷採倩灌酒。
她比夜天凌來的還早,夜天凌離開時,冥執在她身後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鳳主……”
“嗯。”卿塵應了一聲,回身:“走吧。”
冥執隨她舉步,發現她並沒有意思去夜天凌那邊,忍不住再道:“鳳主,四殿下像是去行營了。”
卿塵停了下腳步,清淺一笑,冥執的意思她豈會不知,然而她只反問:“我吩咐你的事辦了嗎?”
冥執答道:“屬下已經派人通知冥昊,鍾定方、馮常鈞、邵休兵他們的人脈過往,大小事宜都已有人著手翻查,一個月內便會有情況送來。”
卿塵微微點頭,淡靜的眸中泛起一層雪玉樣的冷色。在朝為官,沒有人是乾乾淨淨的,十一的血不會白流,她一點一滴都記在心裡,鞏思呈、鍾定方、馮常鈞、邵休兵,他們每一個人都要為此付出代價。她清楚的知道,夜天凌也絕不會放過出賣玄甲軍的人,更不會放過,突厥。
她輕輕攏了攏身上的斗篷,抬頭望著遙遠而清晰無比的那顆天星,那灼目的鋒芒在她深潭般的眼底化作秋水一痕,靜冷微瀾,綻開星光。
青山何處埋忠骨
一連三日,凌王召隨軍醫正黃文尚問話。
第一日,黃文尚答:王妃說不必下官診脈,湛王殿下不曾召下官診脈。
第二日,黃文尚答:下官請脈,王妃說安好,不必,湛王殿下說,不需要。
夜天凌不言語,冷眼掃過去,黃文尚汗透衣背。
第三日,黃文尚走到行營外便躊躇,料峭春寒,額前微汗。
衛長征看在眼裡,頗替他為難,上前提點幾句,黃文尚有些醒悟,入內求見。
夜天凌於案前未抬頭,擲下一字:“說。”
黃文尚答:王妃身子略有些倦,但精神不錯,常用的藥配了新的,吩咐去了兩味性猛的藥草,添了一味滋補的。這幾日飯用的清淡,夜裡睡的遲,早晨醒的亦遲些。湛王殿下氣色尚好,想來無大恙。
說完了站在案前,心裡忐忑,夜天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