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剛矇矇亮,方予安等人便帶著方弘翊啟程前往暉都,方予安騎在馬上,而方予寧在陪著方弘翊坐在馬車上。
方弘翊只在出發的時候清醒過片刻,上了馬車開始行進之後,便又陷入到了淺睡之中。方予寧一直守在身旁,不時地摸一摸方弘翊的脈。
來江陽府這一遭,方予寧變得愈發沉默了。這世上總有她想象不到的苦難,她也愈發明白了,站的越高,所應要承擔的也就該越多。如今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自願也好,勉強也罷,她都將成為上了皇族玉蝶的太子妃,不再是以前那個少不更事的閨閣小姐了。
直到此刻,方予寧才終於明白,她這一趟來江陽府的意義。她終於找到未來她要走的路了。
“阿寧,若是累了就告訴我,我們就歇息片刻。”方予安騎著馬來到馬車外,敲了敲車窗,對裡面的方予寧說道。
方予寧又把了把方弘翊的脈,眉頭不由自主地微皺,“阿姐,這一路上若是沒什麼事,我們還是儘快返回暉都吧,祖父不太好。”方予寧有些擔憂地說道。
方予安頓了頓,“我知道了。”隨後朝隊伍的前方走去。
楚望辰已經在前幾日,隨著繳獲的私鹽先一步離開了,所以他並不知道,有個叫楊樹旺的人找到了方予安,並且給方予安提供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江陽府的私鹽場,或許和暉都的某些高官有關係,只是具體是誰,楊樹旺並不知情。他是在無意當中,發現張凱勝在和暉都的人有書信來往,只是每次張凱勝看過之後,都會被銷燬掉。然而有一次,張凱勝因為有急事離開,並沒有看著這信被完全銷燬就直接離開了,這才被一直躲在一旁的楊樹旺撿到這隻言片語。
方予安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這鹽場的賬簿,最後只找到這被毀的差不多的信,也算不是毫無收穫吧。這鹽場,主導權在京城高官的手中,或許這賬簿,也在這人的手中也說不定。這樣想,方予安也就釋懷了。
方弘翊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所以很多事情方予安也並沒有告訴他。楚望辰一離開,方予安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眼看著方弘翊一天當中只能清醒一兩次,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方予安的內心也越來越不平靜。她擔心江陽府的事情,雖然已經解決掉了,但依然會受到聖上的猜忌;擔心祖父的身體不能撐著回到暉都,哥哥會見不到祖父的最後一面。
方予安好希望方予懷能到自己的身邊來。然而方予安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她和方予寧打著為聖上尋找聖藥的名頭出來,實際上卻瞞著太子去了江陽府,這已經犯了欺君之罪,並且也連累了太子殿下;而哥哥,留在暉都就是為了斡旋的,若是再不顧一切地出城,那恐怕就算是景陽王出面,也無法再保全他們方家了。
夜裡,方弘翊在馬車上睡著了,方予寧安頓好方弘翊之後,從馬車上下來,來到方予安的身邊。姊妹倆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樹下。
許久之後,方予寧才輕聲說道,“阿姐,我害怕。”
方予安將方予寧拉過,攬住她的腰,就像小時候那樣,輕輕地拍著方予寧的後背,“阿寧不怕,有阿姐在呢,阿姐會保護你的。”
“阿姐,你不怕嗎?這次的事情,咱們真的做對了嗎?”方予寧抬起頭,看著方予安的眼睛問道。
方予安看著方予寧,明白自己的妹妹,終於還是長大了。可是方予安也沉默了下來。怕嗎?肯定會怕的吧,破風軍被她帶出來五百人,如今卻只剩下四人;暉都的龍潭虎穴中,也不知有多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們,想要置他們於死地;太子殿下用手段迫使他們定國公府站在他的身後,同時還要搭上方予寧一生的幸福,這些都是失控了的,都令方予安感到害怕。
“我也怕,但怕沒有用,還要繼續走下去。”方予安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