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寧願小皇帝自欺欺人一輩子，也不想他活得這麼清醒。

景仁帝凝視著肖錦意，良久才默默別開眼，不去看肖錦意真誠的眼神：&ldo;晚了。&rdo;

這句話彷彿一把剪刀，將肖錦意頭上的繩子剪斷，頭頂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把他的期待砸成一灘爛泥。

&ldo;你說的，朕也早就猜到了。尤其是在出京前夕，朕一直暗中監視的幾個人，同時在府中消失，半個時辰後，又同時出現在原地，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那時朕就知道，你們的存在或許真有鬼神作祟，凡力根本無法抗衡。而有此等力量的你們，若是真想對夏國做些什麼，朕無力阻擋。而你們什麼都沒做，還兢兢業業地努力生活著，朕便知道，這種阻止朕發現真相的力量，也在制約著你們，讓你們無法做超出凡人之力的事情，最過分也不過是用用香。那個時候，朕就不想再查，也不願再想了。&rdo;景仁帝的面上充滿了疲憊，他看起來已經很累很累了。

景仁帝累得好像再說一個字就會倒下，但他還再繼續道：&ldo;若是沒有你和呼延曦這一場大戰，朕或許會將這個疑問永遠藏進心中，就當一切都是朕自己的疑心病，絕對不會再去碰這件事。可是偏偏，你和呼延曦那人力所不能及的武功，讓朕心頭警鐘長鳴。若是隻對朕有非分之想，朕自然有信心不會讓歹人如願，也願意放下這件事。可是呼延曦威脅的，是朕的江山，是漠北邊塞，是千千萬萬的邊疆百姓，朕放不下。&rdo;

這樣的執著，是他的小皇帝。肖錦意將心疼埋進心底，冷靜地問道：&ldo;那陛下，又有何見解？&rdo;

&ldo;朕大概早就已經想到答案了，只是朕不願承認罷了。&rdo;景仁帝倦極閉上眼睛，靠在床邊，小聲道，&ldo;呼延曦不僅僅試夏國百姓為螻蟻，連他自己的軍隊都可以拋棄，在他心中，這些人無足輕重。這恰好戳中了朕之前那個想都不敢想的心思，他的態度讓朕再也無法自欺欺人。&rdo;

&ldo;朕、朕……&rdo;景仁帝的聲音小得幾乎都快聽不到，可是皇后內力深厚，還是聽到了景仁帝說的話，&ldo;朕和朕這個江山，大概都是假的。或許是不知何方神佛用了什麼大神通，讓話本或者是傳記中的人有了意識，可是朕……終究是假的。&rdo;

&ldo;記憶是假的，親緣是假的，江山是假的，就連朕……這是一個連朕自己都是虛假的國家。&rdo;景仁帝睜開眼，即使痛苦，即使疲憊，卻依舊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肖錦意痛的無法呼吸，緊緊摟住看起來虛弱無比的小皇帝，用力抱著他道：&ldo;你不是假的，你若是假的，我怎麼辦！&rdo;

就算一直都清楚這只是一個由資料組成的世界，可是誰規定小皇帝一定是假的了？他明明這麼真實地活著，比所有人活得都清醒。哪怕他們只是一組組資料，可是這個世界已經運轉了整整四年，這四年間所有的npc都在虛擬世界活著，怎麼可能是假的！

&ldo;那你告訴朕，朕這具會痛會病會流血的身體，是真的嗎？你這具不會痛武功蓋世的身體，是真的嗎？&rdo;景仁帝平靜問道。

肖錦意無法回答，他沒辦法將這麼殘忍的答案告訴景仁帝。可他無法向景仁帝解釋電子世界，解釋虛擬二次元中的真實。一定有血有肉才是真正活著嗎？如果是這樣，那麼無數關於智慧ai擁有感情的電影又在探討什麼？誰規定資料處理能力高到一定程度就不能自主思考！

只要有了思想，那就是活著。

&ldo;皇后的傷口破裂了，就算你不疼，朕也會心疼的。&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