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燈油,這是剛才吳仲達拋下燈油為他們引領出路的地方,這是他們出發的地方!這是他第一次被侯風毆打的地方,這是他第一次迷路並看到可怕的影子的地方,這是他第一次知道鶻山監獄有鬼的地方!他又回到了起點,他是被那隻在空中牽引著他的手帶回到原來的地方!
曾通打了個哆嗦,他的心跳狂亂起來,他的肺在抽搐,彷彿被電擊過一樣,他感到自己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在隱隱作痛。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這渾濁黑暗的空氣已經不能滿足他對氧氣的超量需要。他拼命地掙扎著站起來,背上一靠,靠上了甬壁。那隻手還會來找上自己嗎?不,不要!甬壁抵著什麼硬東西硌著他的腰,槍!不錯,他還有槍!侯風把槍交給了自己的!
他拔出了槍,他無意識地扣動扳機,手臂朝著面前包圍並準備時刻吞噬掉他的黑暗無意識地左右晃動,絲毫不考慮在這麼窄小的甬道里子彈被甬壁反彈回來傷及自己的可能性是多麼的大。巨大的響聲貫穿著他的耳膜,連續開槍的後坐力讓他的虎口發麻,肩膀被一股大力抵在甬壁上硌得生痛。借著短暫的,開槍時那一瞬間跳動的火花,他看見了四周的景象。
這確實是剛才和侯風遇見吳仲達的甬道。地上的那盞油燈還在,那油桶還在,只是現在,只剩下自己一人,以及無止境的黑暗。曾通記得很清楚,當自己和侯風來到這裡的時候,後面的甬道一路的油燈都是亮的。現在,他明白了第一次他不明白的問題:是誰將那些油燈弄滅的。
曾通無力地垂下手臂,他手裡的槍彷彿有千斤之重,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在舉起she擊。對於人,槍是一件非常有威懾力的東西;可是對於在黑暗中未知的惡魔,槍絕對沒有辦法對付‐‐要是有用的話,烏鴉他們恐怕早就出去了。
獄長是對的,他出不去的,即使跟著侯風這樣的強人,即使跟著吳仲達這樣知道真相的人也一樣。不可否認,剛才自己之所以沒有再堅持獄長的預言,而是符合併跟著侯風朝自己以為的外面走去,是因為自己心裡終究難免的僥倖。
自己會死到這裡麼?那隻手會來再次找到自己的?它想幹什麼?還有辦法麼?獄長的預言?
曾通忽然想起了獄長,同樣是在象這樣的一片黑暗之中,獄長溫暖的手握住他的手微笑地寫道:&ldo;曾通,很榮幸認識你。&rdo;
等等,獄長溫和的表情和堅定犀利的目光出現在曾通的腦海,讓他鎮定了不少。他忽然想到,獄長在他懷裡塞的一張紙,那是西洞的地圖!他瞬間記起了獄長還告訴過他的話:&ldo;別想著出去,你不可能出去的。但是你如果你想獲救的話,想辦法去西洞。&rdo;
西洞!小崔說過的,他們把那些本來的看守埋進了西洞,那個原來的監禁室!以前馬宣說的什麼關於西洞坍塌的了話是謊言,那是掩蓋他們暴動的證據!
那裡,一定埋著很多的死人。也許有很多的怨靈。那裡也許就是事情的根源,是鶻山監獄黑暗和恐怖的根源吧。
西洞!獄長說過的,到了西洞就能得救!曾通心裡忽然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花,可是去了西洞怎麼樣?象那些死去看守的亡靈解釋自己和這事無關?獄長並沒有交代。但是獄長總是對的這個念頭卻一直潛伏在曾通的心裡深處,即使是在侯風從瘋狂中救了自己、和最親近的時候,即使是獄長慘死之後,他也從來沒有懷疑侯風或者別的什麼人比獄長更能讓自己依靠。獄長說這樣,一定就是這樣。他深信這一點,儘管他從來不去仔細想,但他心裡早就深深烙下獄長不可戰勝的印象。
但現在的問題是,一片黑暗,獄長繪製地去西洞的地圖救在懷裡,自己卻偏偏無法看見。怎麼辦呢?曾通想擾擾腦袋,卻發現自己手裡卻還拿著那把獄長的配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