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輒就是百十、上千兩銀子,他們夫妻二人半輩子的積蓄也沒這麼多啊。偏偏少年口氣輕鬆,只說讓他們收著,權當報恩,別的事情卻是一點都沒提。
這夫婦二人也只好不聞不問地收下。
救人是出於同情和善心,可其餘的事情,一來他們無權干涉,二來問得多了,難保不會牽涉到什麼隱秘事情中去,因而還是少管、少說為妙。
只是這夫婦二人的心思卻逃不過孟珩的眼睛。
這樣謹慎疏離甚至略帶著些敬畏的態度,他已經見過太多太多。不,應該說,他早已習慣被他人以這樣的態度對待了。
這並沒有什麼不好。雖然他一貫擅長進入他人的內心世界,可那也僅僅限於催眠過程中。
而至於其他的,他卻鮮少有那個興趣,去試圖和什麼人的內心靠得更近一些。
也許正是因為見過得、深入得太多,所以才愈發失去了與之親近的興趣吧。
孟珩沿著王家雖然樸素卻也別具一格的庭中小徑走著,眼看快到了門口,卻又遇上另兩個人。
王世孝的堂弟王世樸,和王世孝夫婦的兒子王啟。
兩人似乎剛從外面回來,不知去幹了什麼,俱是風塵僕僕的樣子。那尚且只有八歲的稚兒王啟更是一身泥巴,從門口風一陣地奔過來,然後冷不丁地從孟珩身邊蹭過去,推了他一把,又一陣風般地往院裡竄得無影無蹤,只聽見他口中大呼的&ldo;餓了&rdo;&ldo;累了&rdo;云云。
孟珩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頭,目光在腰側被王啟留下的泥印子上停留了一會兒。
卻聽得一聲冷笑驟然響起:&ldo;哼,賴在別人家不走的窮丁。&rdo;
孟珩眼睛微眯,抬起頭看向面前這人。
王世樸雙手環胸,斜睨著的一雙眼睛裡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少年的不屑和鄙視,他見少年看他,鼻子裡更是重重地冷哼一聲,而後把臉一甩,背著手大搖大擺地往裡面走去,連看也不再看少年一眼。
態度極其惡劣。
孟珩卻並沒有被這樣無禮的舉動所激怒,他的神色平靜得如一汪湖水,沒有被激起一絲波瀾。
在他看來,用粗俗的舉動和充滿進攻意味的言語來表達對一個人的怒意,是最愚蠢的行為。
甚至被激起怒意這件事本身,就相當於已經在他本人的身上布滿了漏洞,只要輕輕一擊,這個人就會立即崩潰。
不過,王世樸這種人卻是連讓他出擊的價值都沒有。
孟珩臉上的表情未變,他輕輕地拍了拍腰間的灰塵,然後從王家的大門走出,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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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約定好的那家人是一戶比較殷實的鄉紳之家,家裡的老爺在朝中做員外。
孟珩站在街角,遠遠地望著這座宅第的大門,門口剛剛掛起的兩個紅燈籠搖搖欲墜,忽明忽暗的,似是快要承受不住風的吹拂。
然而此時街上卻是一絲風也無。
這家人的管家找到自己時,說是府上夫人中了邪,神志不清,六親不認,口齒難辨,希望自己能醫好她。
他當時以為所謂的中邪不過是因為受了某些刺激而導致的急性應激反應,透過催眠再加上心理疏導,便應能治得好,畢竟古人一向將應激障礙看作是&ldo;中邪&rdo;。
只不過現在看來……情況似乎略微地有所不同。
不過他此次受人之託,前來的目的僅有一個,那便是治好這家的夫人,然後拿著診療費走人。
至於其他的,只要那東西不找上門來,他是不會多加幹預的。
孟珩走上前去,門口的小廝立即迎上來,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