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兩位,”墨非打斷道,“你們都未曾理解浮圖的真意,浮圖提出編錄《四庫全書》,秉持的是收集天下經典,以傳後世,供後人研讀究議。《四庫全書》以‘經史子集’為總綱,囊括詩、禮、醫、農、術、雜、史、政、法等各個方面,包羅永珍,故主修者應有海納百川的氣度,對各種著作給予公正的評價,務要將所謂‘正統’作為收錄標準,浮圖希望看到的,是學術興行、百家爭鳴的盛景。”
真正的《四庫全書》雖是國之瑰寶,但其中參雜了太多的政治因素,乾隆為了自己的統治地位,對於所謂“異端學說”進行了嚴厲的打擊,甚至篡改了大量文獻,導致很多珍貴典籍被銷燬,所以墨非不希望在這個風氣比較開放的時代,出現這樣的情況,以致使《四庫全書》失去真正的意義。
在場諸人皆露出深思的表情。 墨非又道:“浮圖主張言論自由,雖不免有人妄論朝政或傳播謬論,然利大於弊,我們要做的便是廣覽兼聽,擇善而從之,不善而改之,其行之對錯,自有後人評說。然珍貴典籍,卻不可失之。”
眾人聽罷,皆不覺有理,向乙與盧謙更是露出受教的表情,對墨非行了一禮。
墨非忙起身,這兩人隨便一個都是爺爺輩,她尊敬都來不及,哪敢受這一禮?
這時一直在旁聽的百里默笑道:“浮圖氣度確非一般人可比,如此說來,有一事浮圖必有興趣參與。”
“何事?”墨非好奇問。
“既是這兩書的作者,將在明日未時,於講學堂進行辯學,以決定何人之作能入選四庫。”
“哦?”聽此一說,墨非還真敢興趣起來。
為了旁聽明日的辯學,墨非回到院子之後,就仔細參閱其《法治》與《明義》兩書。前者著作者為歸茲,後者為宣佲。
這是代表不同學派的兩種學說,一種宣揚以“法”立國,強調君權□,就像法家所倡導的“方寸之機正而天下治,故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君王“握法處勢”,以法斷事,專法於前。
而《明義》恰恰相反,它主張仁義禮教,無論善惡,皆可以道德感化。
若說前者過於專橫,那麼這後者又過於理想化了。
墨非彷彿看到了異世版的法家與儒家學說,心中不由得期待明日的辯學,不知這時代的文士是何種風流?
辯學
“公子,午時將至,不如進這酒樓歇歇腳,順便吃點東西。”一個僕從打扮的少年對著前方的男子道。
男子停下腳步,微微點點頭,轉身走進了旁邊一座酒樓。
兩人一前一後走上二樓,小二立刻上前招呼,那僕從吩咐了幾聲,便伺候男子坐下。
男子的目光落到樓下,靜靜地看著那熙熙攘攘的街道,僕從也不敢打擾。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道:“百年前,鄴國逢大旱,百姓飢乏,時糧食充盈,卻不許賑給,惜倉儲而罔顧百姓,甚至計算天下積蓄,自詡富饒,所以奢華無道,遂致亡國。凡治國者,須積攢人心,而非僅僅在於倉廩是否充實。”
“此言大善。”另一男子附和道,“古人云:‘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掌國者若不能保得百姓溫飽,必遭致怨毒。”
聞聽此對話,樓上的男子偏頭看向樓下,下面食客多為文人,三五成群,細聲談論,而剛才說話的兩人聲音略高,受到了不少人關注。
“炤國的文人竟然如此言語無忌?”僕從忍不住開口說道。
男子笑笑,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細聽著下方蹈論,眼中時不時露出異彩。
“韋賀兄,咱們速度快些,到未時,講學堂的辯學就要開始,這場辯論可不容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