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盈將臉蛋埋進枕頭裡,屋內只開了一盞檯燈,他也沒看到她差點沒繃住的咬牙切齒的神情。
她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像這樣的禍害就不該再留在世上!
“要不要給你吃點消食片?”他的聲音又陰魂不散地纏了上來,“或者我們晚點吃點,我陪你出去散散步?”
柏盈幾乎快按捺不住。
她呼氣、吸氣、呼氣——平靜、平靜!
“讓我睡一會兒,你去吃吧,不用等我。”
這話剛說完,他就起身離開床邊,柏盈就算沒撐著,也被他氣飽了,哪裡顧得上他。十來分鐘後,一股淡淡的薄荷水味道侵襲而來,她還沒反應過來,隨便衝了個涼換上家居服的蔣墨成不由分說掀開毯子,睡在她身旁。
“你——”
幹什麼!
他笑了一聲,從背後抱住了她,用寬大的手掌溫柔而耐心地幫她按摩肚子,“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
柏盈愣住。
“你不肯吃消食片,又不願出去散步,懶鬼。”他說,“只能用這種方法讓你儘快消化。”
柏盈睫毛低垂,哪怕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還是習慣了掩飾真實的情緒。
她總共裝病三次。
第一次是八歲時,無意間聽到第一任養父母商量要將她送走,她害怕極了,年幼的她只能想到這個法子,生病了……應該就不用走了吧?第一任養母還是有些心疼她,卻也只是摟緊了她讓她聽話。
第一次也是八歲時,那一年班上老師要挑選小朋友跳舞,她剛開始很開心被選中,誰知道老師又通知要交錢購置舞蹈服裝還有鞋子。她知道柏玉蘭生活也沒有多寬裕,她怕極了自己花錢太多又一次要被送走。
於是她再次裝病,天真地希冀用這樣的方式來回絕老師。
病了就可以請假,也不用再跳舞了。
那一次她裝肚子痛,不敢哭,更不敢哼唧,她沒想到柏玉蘭會揹著她去診所,因為哪怕在第一家裡作為獨生女的那幾年裡,她說肚子痛,第一任養父母也只是會讓她睡覺休息或者喝一杯熱茶。
在診所的長椅上,她嚇得發抖,柏玉蘭僵硬地抱著她,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背輕拍。
這麼多年了。
她都快忘記了那是什麼樣的力度,什麼樣的溫度。
一低頭,目光落在撫在她肚子上的那手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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