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間,突而聽見一個輕輕嫋嫋、無限委婉的聲音響起來:“哎喲,這是誰?……大膽,誰敢驚了我們趙大人的駕?”
正糾纏間的兩人一回頭,只見上官明裹著一件棉白舊袍,微微的笑著,站在臺階之下。雖然陽光正盛,但是他站在宮牆下的陰影裡,濃郁的年少顏色籠罩在灰暗之下,乍一看就像是個悄無聲息便突然出現的深宮幽鬼一般嚇人。
侍衛沒見過他,忙喝道:“什麼人?”
上官明德瞟他一眼,突而爆發起來,厲聲道:“才一個四品的侍衛官而已,就敢攔著我們當今聖上最是恩寵的趙大人?你不知道憑趙大人的聖恩,早就可以將先皇的旨意置之於無物了嗎!”
就彷彿見到一隻慘白的兔子的柔弱聲帶中突然爆發了獅子的咆哮一般,侍衛和趙蒙山同時都愣了。
上官明德道:“還不快放開!”
侍衛趕緊鬆開手,趙蒙山立刻扶正前襟衣袖,氣哼哼的:“上官大人……”
“趙大人不必驚慌,”明德一板一眼的道,“待會兒進去見了皇上,下官一定幫大人申冤。大人堂堂御封的三品大員,竟然因為先皇一道小小的旨意而受盡了委屈,真正是天理不容、天慘地怨哪。”
趙蒙山嚇了一跳:“胡說,本官並沒有……”
“都愣著幹什麼?”明德立刻轉去斥罵呆呆站在一邊的內廷官,“宮中的張公公是怎麼教訓你們的?趙大人遭受如此委屈,你們竟然只知道傻站在一邊?既然如此你們食皇祿拿皇俸又有什麼用!”
內廷官慌不擇路:“上官大人,我們、我們並沒有……”
“還不快去叫張闊!他身為皇上身邊最為倚重的總管太監,竟然放任手下如此,真是太辜負皇恩了!真叫皇上失望!真叫天下人寒心!”
內廷官看看目瞪口呆的侍衛,再看看分辯不能的趙蒙山,立刻如同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跳起來一溜煙的去了。
趙蒙山這才反應過來,若是張闊前來,那一定可以代替皇上宣旨;自己的確衝撞侍衛在先,被這個嘴巴刻毒、不得理都不饒人何況得了理就更不饒人的上官公子捏到了錯處,那麼添油加醋、煽風點火的一說,一定會小題大做的掀起一番巨大的風浪出來。
趙蒙山僵硬的試圖分辯:“上官大人,本官只是奉丁大人之命遞交奏章,如果不能面見皇上……”
上官明德的本事,就是能在一堆無意義的話中,一眼挑出自己能用來大做文章歪曲理解的那一句,然後抓住了那一句扯出一篇義正詞嚴的鴻篇鉅製。
幾乎在同時他打斷了趙蒙山:“趙大人。”
“……啊?”
“遞交奏章、覲見皇上這樣的大事,是一個臣子至高無上的榮幸和職責,為何丁大人不能親自前來?”
“……”
上官明德前進了一步,幾乎是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的盯著趙蒙山:“趙大人以為呢?”
趙蒙山幾乎能感覺到上官明德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的寒氣:“上、上官大人誤會了,丁大人他只是……”
“趙大人認為下官說錯了?遞交奏章、覲見皇上這樣的事,不是臣子至高無上的榮幸和職責?”
“不、不,上官大人說得、說得對……”
“那既然這是身為臣子至高無上的榮幸和職責,為何丁大人卻不屑於面見聖顏,反而要趙大人前來代替?”
“不……”
可憐的趙蒙山很想說,其實丁恍找門人來提交奏章、代替走動已經是常事了。而且進了正泰殿也不一定能見到皇上,只是交給御書房外的筆墨太監罷了。
但是他說不出來,因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明德前進一步,他後退一步,明德再前進一步,他再後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