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玉食的也就是懷裡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傢伙了。他說不清楚要吃什麼的時候,一般都是叫清幀殿的小廚房裡把所有菜色都做一遍端上來,這些菜色通常都是有的被吃了兩口,有的一口都沒有動就被撤了下去,那些最珍貴最難得的食材最終真正進了口的大概也就百分之一。
御膳房的廚子曾經進言過,長此以往容易折福,也容易被人詬病。但是乾萬帝僅用一句話就打發了這些人:“朕僅此一人,待之如珠如寶,整個天下都能拱手送上,何況是點吃穿用度!”
小廚房早有準備,不一會兒就有宮人擺上桌椅碗筷,流水一樣的送來各色南北佳餚、鹹甜小點、飲食湯麵。因為搞不清現在小貴人喜歡吃什麼,皇上又語焉不詳,所以廚子只能儘量多的送,基本上把能涵蓋的菜色都涵蓋了一個遍。
明德這時候比以前其實好伺候多了,他看什麼都有趣,看什麼都要吃,每樣菜都要嘗一嘗,喜歡的嚥下去,不喜歡的咬兩下就吐掉。他這個樣子自己又不會吃,乾萬帝就把他緊緊的樓在懷裡耐心的喂他,小東西興奮得也忘了掙扎,倒是乖乖的靠在懷裡。
“你以前什麼都不樂意吃的,也從來不願意靠著我……”
說話時唇齒間的氣流熱乎乎的拂過耳朵尖,明德縮了縮頭,抬眼來滿臉疑惑的看著他。
他的眼睛很漂亮,一片澄澈透明,帶著當年初見時的明亮和天真。
乾萬帝突然感到心裡很痛,就像被一根鐵絲緊緊的勒住了一樣,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鬆手放開了明德,捂住心臟,彎下腰。
他以前總是問明德:你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
現在他知道為什麼會流淚了,可是現在,時間已經太遲,一切都已經無事於補。
亂軍受到壓制,大殿也被水潑過,在陽光下顯得熠熠生光。儘管如此,那些冤魂的哀嚎和鮮血的氣味也仍然殘存在威嚴莊重的大殿裡,在每一寸石縫拐角裡掙扎著,不分日夜的淒厲的哭泣。
對於上官明德率眾謀反的事,朝臣議論紛紛,最後在輔政大臣丁恍的帶領下集體向乾萬帝上奏章,要求嚴辦上官明德。其中甚至包括了上官侍郎帶領全族的請願書,他甚至跑去單獨求見了乾萬帝,痛哭流涕的要求千刀萬剮了這個不肖子。丁恍已經向他保證過如果他這麼做的話就能保住全族,所以上官侍郎哭得情真意切,恨不得立刻就和那個不肖子劃清界限。
乾萬帝沒有直接辦丁恍,而是在第二天早朝上突然發難,讓夏徵當眾彈劾了上官侍郎包括貪墨、翫忽職守等的十八條罪狀,並下令將上官家男丁投入大牢,張氏則充邊疆。
丁恍眼見乾萬帝一個字都不提當日謀反的事,忍不住大聲呼道:“皇上且慢啊!上官明德光天化日之下帶兵闖入正泰殿,衝撞皇威不說,還在祖宗祠廟前放肆!皇上,您不辦他不足以平民憤啊!”
乾萬帝冷笑一聲:“朕看是不足以平你那好女兒的憤吧!”
滿朝文武,知道清幀殿裡隱秘的沒有幾個,都不知道怎麼又和丁昭容車上了關係。丁恍倒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晌才道:“皇上當真如此看待老臣,教老臣以何面目面對祖宗……”
“愛卿也別白費力氣了,上官明德已經死了,愛卿滿意麼?”
丁恍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乾萬帝已經拍案而起拂袖而去,留下瞠目結舌的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敢動半分。
張闊急忙上前,拖長了聲音疾呼:“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乾萬帝抬腳踹開了清幀殿的門,幾個宮娥想上來伺候,一看乾萬帝陰沉的臉色,都瑟縮著退了回去。
張闊緊緊跟上,急忙上了一杯楓露茶:“皇上息怒啊。”
“丁恍那個老東西!就是在對朕步步緊逼!他以為明德死了他女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