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眼底的慾望實在是太明顯了,明德瑟縮了一下。乾萬帝看他那個樣子,又覺得可憐得可愛,於是把外衣覆在他身上,然後霍然起身:“進來!”
容十八大概能猜到裡邊不知道是哪一宮的貴人,他低垂著眉眼小心進來,拜倒在地:“臣死罪。陛下前陣派往西宛國的暗衛探子千里急報,西宛國決定在前線停戰,並派使者前來我朝遞交國書。這是密報內容。”
容十八小心翼翼的低著頭,雙手高舉遞上一卷密信。乾萬帝拆開來看了一眼,順手遞給身後的上官明德。
明德側躺在龍椅上,展開信件匆匆瀏覽了一眼,幾不可聞的道:“在西宛探底的眼線是隊中經驗最豐富的暗衛,這封信十有八九是真的。坦然大度方顯我天朝之威,陛下請斟酌決定吧。”
乾萬帝默不作聲的盯著他看了一眼,上官明德恭謹的垂下眼睫。很清瘦的樣子,長長的眼睫在臉上撲下了扇形的陰影,乍一看濃厚得就像是精神不濟一般,格外荏弱而文靜。
……這人其實很有才能,大概以後可堪大用吧。
乾萬帝這麼淡淡的想著,隨即就殘忍的否決了這個想法。
這個京城裡才華橫溢雄心萬丈的年輕人有很多,可堪大用的人才也不在少數。但是所謂絕色,所謂能常得君王帶笑看的,一個帝王一輩子又能遇上幾個呢?
容十八恍惚聽到了自己下屬的聲音,但是一下子就過去了,輕得好像是一種錯覺。接著乾萬帝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傳令前線收兵,準備迎接西宛使臣。”
容十八大禮跪拜:“臣領旨!”
旨領完了,人卻遲遲沒有退下。乾萬帝不耐煩的問:“還有什麼事嗎?”
哪怕是白痴都能聽出那聲音裡帶著濃重的警告的意味。容十八一陣寒意竄上脊背,但是仍然強撐著道:“陛下,臣有事上奏。”
“什麼事?”
“臣屬下上官明德,前日在京城排查刺客,不慎受傷,高燒不退。暗衛急缺人手,臣斗膽請陛下著御醫調治,以期上官明德早日康復。”
乾萬帝盯著容十八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兒:“……準。”
容十八起身退下:“臣謝陛下恩典。”
可嘆身為暗衛隊長,容十八的感覺是很敏銳的。他能清楚的感覺到皇帝很想擰斷自己的脖子,但是沒辦法,話已經說出口了,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容十八迅速而安靜的退出了正泰殿。不待多時裡邊匆匆走出來一個單薄人影,見了容十八,俯身深深的一拜,道:“屬下謝過容大人。”
容十八苦笑道:“明德,我為你得罪了陛下啊。”
上官明德恭謹的低下頭:“所以屬下才謝容大人啊。”
容十八幾乎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了。他做暗衛已滿八年,早應該是轉明的時候了。大內高手排名,上官明德位列前三,他又年輕又有頭腦,隊長的位置遲早是他的。如果他不能接手這個職位的話,容十八大概還要在這個位置上多做好幾年。
他一點也不想再這個行當裡混下去了。以他的資歷,出去就是個緹騎指揮使;就算不留京,放出去也是個地方節度使或邊疆大吏。土皇帝是什麼概念?坐擁一方鹽鐵大權,榮華富貴享用不盡,這輩子算是尊榮到頂了,幹什麼不比在皇宮大內裡提著腦袋過日子要好?
容十八說:“你不用謝我,我也是為自己考慮……明德,你還年輕,所謂聖寵其實是很不牢靠的東西,好好為前途打算是正經。”
這話雖然對明德的人品有些誤解,但是終究是肺腑之言。明德點點頭,道:“大人說的對。”
他和容十八順著正泰殿外的小路出去,正走到一半,突而只見上官侍郎遠遠的向這裡走來。容十八剛要上前去打招呼,明德卻一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