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月來,李晟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蕭去病對自己特別熟悉,特別欣賞。而且還特別信任,還一直說他行軍打仗帶兵的能力不如自己,可是他私下對自己講解的各種戰術戰法比如斜線陣,運動戰,游擊戰,都非常精妙。
總之感覺非奇怪,很讓他疑惑,現在終於是揭露謎底的時刻了。
李晟一臉莊重道:“輔臣有話直說。”兩人早已互相稱字了。
“你對當今天下形勢怎麼看?”
李晟也不拐彎抹角:“輔臣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之前以莊園、護衛統領、強盜打比,可是暗指當今當今天下形勢?那護衛統領可說的就是東北胡兒?”
蕭去病點點頭:“我說的就是他。”頓了下,他把頭湊了過去,小聲道:“如果我說不出四年天下將亂,你可相信?”
“我信!”
“天欲傾,這是我下山之前師父占卜的結果。”蕭去病目光灼灼地盯著李晟:“師父命我下山,其實並不僅僅是幫助高中丞打贏河中之仗,而實是要挽此天傾,你可願相助於我,同挽天傾?”
“那胡兒當真會反?”
“他已經在圖謀造反,他暗自設立蛇牙組織;私蓄奚、契丹、同羅勇士;組織胡商各道販貨牟利;貯藏兵器戰馬,這次中丞會安西的路上他還派蛇牙實行暗殺……種種樁樁,他必反無疑!”
“何不向皇帝稟報?”
“那胡兒深受寵信,又慣會裝傻表忠心,何況,說句大不敬的話,皇帝已不復當年英明。”
良久的沉默,蕭去病繼續道:“我本世外之人,師父遣我下山,要我挽此天傾。然我所長者無非一身神力,衝鋒陷陣。帶兵打仗,兩軍對壘,實非所長。朝堂之上裝傻賣乖,勾心鬥角更是完全不會。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朝堂上奸臣當道,我此去長安必定被人謀算,說不得就會被人害死,就如清源縣公(王忠嗣)故事。
……然我終不忘初心,我在山上每每聽師父言說盛唐氣象,雄渾壯烈,身不能至,心嚮往之。我現在雖然還沒看到長安城的輝煌偉大,大明宮的雄偉壯麗,但我愛這個大唐,我不甘心這個盛世突然崩塌。我想挽回些什麼,守護些什麼……天欲傾,國有殤,我願挽此天傾,守護保衛大唐盛世免遭胡虜毀滅。良器,你可願意?”
蕭去病越說越激動,眼睛放著光,一臉誠懇地看著李晟。李晟本就是全忠全義的性格,這時候也激動起來,目光閃動,眼眶發紅,激昂道:“我願意!”
……兩日之後,蕭去病快馬從龜茲城取回了放在高仙芝節堂裡的旅行箱,與在提前趕回安西處理軍政要務的高仙芝,和留守的封常清進行了一個短暫的會面。之後又快馬追上去長安的大部隊,跟著孫六和十幾名萬騎士兵一路馬不停蹄,曉行夜宿,趕往長安。
過了玉門關之後,彷彿就是兩個天地,人口一下多了起來,唐朝時期北方的氣候比現在要暖和得多。玉門關往東,一路上閭閻相望,桑麻翳野,漢人也越來越多,一幅幅古色古香的黑白田園農家水墨畫看得蕭去病目不暇接。
十幾個人一人三馬輪流騎乘,一天能趕路三百餘里。二十日後,大唐天寶十年的十月二十六,蕭去病終於看到了雄偉的長安城。這座世界上第一個人口超過百萬的城市,這座在近代以前全世界最大的一個都城。她是明清北京城的四倍,比另一個時空即將建造的黑衣大食首都“神賜予的”巴格達城大六點五倍,比同時期的拜占庭都城君士坦丁堡大七倍。
蕭去病久久注視著這座自己祖先創造的文明奇蹟,懷著一種朝聖的心情,忍不住熱淚盈眶。自己要守護的東西,穿越以來,自己曾經無數次在夢裡想象她的樣貌,現在就這樣真實地展現在自己眼前。
“壽昌縣侯,你怎麼哭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