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腕與狠絕也絕非昔日可比。
葉一舟如是想著,惆悵下反又歡喜起來。他囑墨鸞自己看書,而後,起身離去。盧氏一倒,那些存鹽幾分收官,幾分轉戶,公子自然早有計較,他只需去看看下面人做事是否穩妥,便足夠。
如此說來,日後他想必都可清閒了。
他由不得微嘆。當日他師兄弟三人分道揚鑣,師兄在野,師弟在朝,獨他不上不下,但他到底沒有走錯,他的論術抱負,總有一日,能由公子得以實現。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助公子問鼎。
白弈返回鳳陽時已是料峭春寒日。
那天清早,墨鸞聽說白弈要回來,執意出城去等。當那朝思慕盼之人策馬踏初春寒露而來,朦朧身影在茫茫白霧中漸漸清晰,她遠遠的便忍不住喚了起來。
一顆心落回原處。她只覺得繃緊了兩個多月的弦終於在這一刻鬆緩了,有些微微的興奮。她想迎上去,卻又覺得不妥,羞澀地躲在斗篷裡暗自扯著衣袖,直到他已至面前,視線依然無法移開分毫。
“上來麼?”
她忽然聽見白弈這樣問她。他向她伸手,溫柔的微笑著。
她心中微熱,抿唇猶豫片刻,拉住他的手。
瞬間,她只覺得身上一輕,不及驚呼已被拎上馬去。
“坐穩了。別怕。”他在她耳畔柔聲哄慰,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扶在她臂上穩住她。
掌心溫熱從貼合處傳導過來,滲入肌膚血脈,沿著經絡流淌。墨鸞只覺得雙頰一燙,刷得紅了臉,忙低下頭去,唯恐窘迫模樣被瞧見。心口一陣怦怦亂跳,卻還是禁不住又羞又怯地抓住了他的臂膀。那感覺太微妙,她說不清,亦道不明,只怔怔的覺得,忐忑又眷戀,好似拂面春風也滲出了絲絲微甜。
白弈看著墨鸞。她離得這樣近,只要收緊雙手便可以將她緊緊摟個滿懷。他按耐住心頭蠢動,暗歎。看她連耳根也泛紅了,若真這麼做,她大概會羞得蹦起來跳下馬去罷?
他覺得奇怪。他在神都住了近三個月,公事家事諸多應酬,又還有公主要哄著陪著,直到出了年,他不得不回來,他也以為他能回來了。然而,只第一眼瞧見那婷婷靜立的少女,他卻無端端想起一句詩來: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他給自己如此稚嫩的胡思亂想震住了,想笑,卻又笑不出。他是敘職還任,又不是歡天喜地來會戀人的毛頭小子,怎麼偏想起這個?但他卻又不能否認,瞧見她時,他是歡喜的,他其實早早的已開始猜測,她會不會前來相迎?先生將她推去刀鋒之巔令他惱怒,被張百沙威逼時想起她令他驚愕,但都不如一個鮮活的她近在咫尺時震撼強烈。有那麼一瞬間,他竟恍然有錯覺,覺得自己就是回來與她相見的。
終於意識到自己提前上京完全是一場毫無用處的迂迴戰,繞了一大圈卻還是回到了原點之後,白弈相當挫敗地望著墨鸞看了一會兒。她的眼睛那麼亮,緊緊盯著自己,閃動著嬌羞光彩。他在心底哀嘆一聲,向她伸出手去,將她拉上馬背。
事到如今,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較勁了,壓力愈大,反彈愈深,倒不如順其自然,無為而無不為,或許反而能得清靜。
清晨已有商販叫賣吆喝,白弈放鬆韁繩帶著墨鸞,挑人少處緩緩地走。遠遠看去,清晨的鳳陽就宛如一幅畫,濃墨淡彩,百態盡綻。
墨鸞似乎依然有些拘謹,但眼睛卻四處張望著,有一點點好奇,浸染歡欣。
白弈看著轄下之城,看著眾生黎黎,再看看懷中嬌俏可人的少女,忍不住輕撥出一口氣。難得悠閒,若是能一直這麼走下去,多好。
天朝永貞十年三月,本是百花競妍陽春日。
墨鸞倚在亭間,拈些點心沫喂鳥。
那隻小杜鵑的傷早好了,卻固執地不願遠去,每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