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出不去了嗎?”小貴伏在我背上,緊緊抓著我的肩膀,聲音細弱又哀慼。
我覺的嗓子發緊,努力了幾次才發出聲音。我說:“不可能。難道咱們在山中八年就是為了今日死在這裡?”
“也許只是為了挑選最後活著的那一個。”阿酬靠在石壁上,眯著眼,冷冷哂笑。
心口驟然一陣絞痛,扭曲得幾乎碎裂,“扯淡!”我撲上去照準他面門就是一拳,狠狠地罵:“連自家弟兄也能毫不猶豫地下手,這種人要來有什麼用?你要就自己滾回去!”
阿酬捂著鼻子跌下去,抬頭盯住我,目光閃爍的無聲無息。
我們倆險些就要打起來。
然而就在那一刻,我聽見石壁另一邊傳來的聲響。
“阿赫,阿赫,是你在那邊嗎?”
是夕風的聲音,還有拍打牆壁的聲音。
我猛一下跳了起來,努力想透過那一條裂縫看見她的臉。我問她:“你一個人?朝雲呢?”
“哥哥找東西做炸炮去了。”她的嗓音也有些發顫,連連的問我:“你還好麼?”
彷彿終於看見了一道明光,猛鬆懈下來,剎那有種虛脫的乏力感。我說:“沒事了。會沒事的。”
她卻在那一邊掉了眼淚。
朝雲把炸炮塞在那道縫隙裡,在石壁上炸開一道出口。這其實是相當冒險的做法,如若不慎引起崩塌,誰也別想活著逃出去。但那時我們已沒有別的選擇。
當久違的明亮光線猛一下湧到面前時,我很久都沒能睜開眼。那樣豁然光明的刺痛感逼得我淚流不止。
夕風一把抱住我,但什麼也不說,只是不住的流淚。
朝雲也沒向上回那樣罵我,他甚至連看也不看我們,垂頭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
我們一起去找傅昶。
傅昶依舊站在最初的位置,仍舊保持著目送我們離去時的姿態,彷彿從不曾改變過。
我指著眼前那一道千鈞石門問他:“你敢不敢開啟這門進去看看?”如果我足夠高壯,我真想拎住他的衣襟將他掀翻在地。
傅昶默然望住我,良久沉聲問:“只有你們幾個麼?”
我怔了一瞬,雙手無力,無法自控地顫抖。傅昶比我高太多了,我只能抓住他的衣襬,像個真正的孩子那樣,沒出息地把臉埋在他堅實的懷抱裡,不想給人看見淚水。我說:“我真沒用,沒能把更多的人帶出來。”
傅昶抱住我,一下一下撫著我的腦袋,悵然長嘆。然後,他用一種極為沉緩的語調說:“你們做的對。那洞裡所有的桃木匣都是空的,真正的解藥,在這裡。”說著,他拿出一枚金色的小蠟丸遞到我手中,“解藥只有一顆。要給誰,你自己決定。”
八年朝夕相處,同書共藝,而今只剩下十二個人,不算朝雲與夕風,只有十人,連同我自己在內,他卻叫我只挑出一人來。
一瞬間,四下戚寂,萬籟無聲。我如遭雷擊,拿著那顆圓潤蠟丸,彷彿呆鶴,半晌做不得反應,胸腔裡那灼燒般的疼痛又沸騰起來,叫人頭暈目眩。
“舅舅!算了罷……別這麼逼他……”夕風柔軟的哭腔忽然隨風聲響起。她在喊傅昶。
我聞之心中突跳,呆了好一會兒,忽然覺得不能抑制冷笑。
原來是這樣,我險些都要忘記了,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與特權。
“誰要?拿去!”我將那一枚蠟丸託在掌心伸到眾人面前。
“阿赫!”夕風哭著喊我,轉而拉住我的胳膊。
我將她推開,走上餘下九人面前。
只有一個人跳了出來。是阿酬。但我不曾想到,他沒有來奪我手中的蠟丸,而是向夕風撲了過去。
他好似已陷入了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