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第一次攻略他時，他也是這幅可憐模樣。

明明身為四大國之一南岸國流落在外的皇長子，在立嫡立長的規定下，卻被母親偽裝成失蹤刻意拋棄，走丟那年不過才十歲，在外歷經風霜苦楚。

因為這樣悽慘可憐的身世，她對他倍加憐惜，幾乎當親弟弟照顧。

結果呢？

黎鯉冷笑，指著一旁的屍體陰陽怪氣，“你問我我問誰？問旁邊躺著的這位大爺？”

沈羲玉一怔，被睫羽遮蓋的眸中隱約浮現詫異。

什麼情況？

她不是應該馬上遮住他的眼睛避免他看這些血腥的場景嗎？再不濟也該撫上他的肩頭安慰他讓他不要害怕罷？

這麼直截了當地就差把屍體轉過來正對著他是什麼意思。

少年眼眸微眯。

難不成是攻略者的新把戲？

他微抿唇，睫羽顫了幾顫，再抬頭時眼中已是氤氳一片，本就慘白的臉此刻更白，像是受了什麼委屈，眉眼間盡是惶恐，“阿姐是不是誤會我了，我只是…”

話還未說完，又被少女打斷。

“叫你媽的姐，叫爹！”

被沈羲玉姐姐，姐姐叫著騙了幾個輪迴的黎鯉如今最聽不得這個稱呼，一聽就覺得晦氣。

少年沉默片刻，作為被多次攻略的攻略目標，他頭一次遇上這樣的攻略者，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一道細微的聲音突然響起，他扭頭看去。

只見不遠處樹林裡一個黑衣人正拉動弓箭，銀月映襯下，那隻箭頭髮出銳利反光，隨著脫弦而出的聲響，刺破蒼空而來——

目標，是他的心臟。

如此危險的情形，少年面色恐懼地碰上黎鯉衣袖，救命稻草般緊緊攥著她，嘴上驚叫地問著要怎麼辦，眼裡卻一片沉靜，甚至掩藏幾分愉悅。

沒法裝了罷。

再新的把戲，遇上他的生命遭遇不測時，總會破功。

接下來該如何呢…

約莫是奮不顧身地奔到他面前替他擋箭，然後再以救命之恩讓他對她產生感情。

往常那些攻略者都是如此…

也不嫌膩。

黎鯉衣袂揮動，身影在少年面前閃過。

沈羲玉見此，唇角極不明顯的微勾。

果然啊，這些攻略者們永遠都如出一轍，噁心虛偽至極，見縫插針地為他奉獻，一次次予他美好，可終究，也不過是想欺騙他的感情，獲得滿值好感，以此換取利益。

他微闔上眼，不想看這幕捨身救人的虛假場景，只待聽見箭頭刺進肉裡的聲響後裝作一副不可置信又極為感激的模樣跑到黎鯉面前演戲。

“——嗤！”

鮮血噴灑，少女瞳眸一凝，眉頭痛苦地蹙起。

月光映襯下，地面的影子晃盪了好幾下，隨後明顯身影不穩地跌倒在地。

“什…”

“什麼…”沈羲玉身形搖晃驟然倒地，那隻鋒利長箭此刻正直直插在他的胸口，鮮血染透他的衣襟，紅的瀲灩又妖冶，而他眼中，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你怎麼…”

黑衣人見事成早就沒了蹤影，而被他質問的少女此刻正躲在離他八丈遠的地方。

陰翳的心情也因沈羲玉的慘狀紓解，她眉梢微揚，面無表情地反問，“怎麼沒救你，還是怎麼沒跑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