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秒過後,它才驚恐著慘叫起來。
容音漠然地看著人頭在地上翻滾,像是落潮之後被留在岸邊的海龜,徒勞地可憐地掙扎著。她垂下眼眸,一刀扎進了頭顱與桑葚的分界線之間。
鮮紅的汁液竄得老高,噴濺到她的臉上。
失去頭顱的藤蔓軟軟地滑落,斷口處沁出深綠色的汁液。
砍掉人頭的並不是刀刃本身,而是刀尖劃出的凌厲刀光。
那抹刀光在被揮出後便幻化成了銀色的奔狼,刀光能自如地追逐她想砍的獵物,就算她剛剛其實沒有砍準,也依舊達到了鮮血淋漓的效果。
&ldo;嘶,沒想到你還是個狼人啊。&rdo;
看著腳下被劈成兩半的頭顱,夏清羅倒吸了口涼氣,她從褲子側邊的皮帶扣裡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大馬士革刀,朝眼前的頭顱砍去。
他們四個人都在國庫中選擇了最適合自己的武器,吳克選了砍刀,張傲玉挑了騎士寶劍,夏清羅偏愛華麗的東西,選擇了大馬士革刀。
這種刀最特別的就是刀身上布滿了鑄造時帶出的花紋,紋理精美古雅,奇異非常,讓人不禁聯想起被豎向切開的沉積巖,帶著自然,與生俱來的冰冷美感。
人頭藤蔓太多了,這裡似乎都是它們的領域,許多人的身上都留下了被怪物舔食過後的傷口。
他們不停地揮刀砍著,最後所有還活著的人匯聚在了一起,猶如古代的軍隊那樣擺成了尖刀的陣型,總算突破了人頭藤蔓的包圍。
離開了那座深綠色的牢籠,人們還是不停地奔跑。直到那些人頭的咯咯笑聲和慘叫聲全都聽不見了,他們才停下了腳步,坐在附近的石頭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在砍殺藤蔓的過程中,深綠色的汁液不停地四處噴濺著,濺了容音滿身。她的胸前全都是深綠色的汙漬,濕淋淋地掛在她的皮衣上,手臂的血液則不斷流著,從內部浸透了她的襯衫。
容音坐在石頭上,撕開了手臂上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衣服,她的傷口創面大約有拳頭大小,面板下面的肉也被舔食了乾淨,在薄薄的皮肉下可以看到骨頭的輪廓。
人頭藤蔓的唾液帶著毒性,她的傷口已經開始泛出了淺紫色,就連流出的血的顏色都變得更深了。
吳克比她還要慘,他被舔的部位是他的後腦勺,現在他整個腦袋都變得鮮血淋漓了。
張傲玉正拿著小刀刮著他傷口附近的肉,他後腦勺的骨頭都露了出來。
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這種痛苦幾乎能讓人暈厥,可不知為什麼,這傷口上的毒素會讓他們保持清醒,甚至把傷口附近的痛覺感知提得更高了。
吳克的臉上布滿汗珠,他咬著在地上撿來的粗樹枝,兩隻手深深扎進泥土裡,一張臉變得十分扭曲。
&ldo;來吧,我也幫你處理傷口。&rdo;
夏清羅蹲到容音身邊,她拿出水壺,用少許清水幫她沖洗了一下傷口,隨後拿出了還沒被用過的另一把刀。容音打了個響指,指尖跳躍出橙紅色的火苗,夏清羅就拿著刀尖在火上烤了烤。
&ldo;應該會非常疼,你忍著些。&rdo;
容音疊好手帕塞進嘴裡,點了點頭。
炙熱的刀尖貼上面板,那是種可以讓人渾身顫慄的疼,一瞬間容音的臉色變得格外蒼白。她用那隻沒受傷的手在地面胡亂抓著,抓到了一把小石子,便用力地握在掌心。
其實就算是附近有能夠麻醉的草藥,她也不會用的。
她討厭那種渾身麻痺,失去知覺的感覺。
那種無知無覺,總能讓她回憶起她躺在手術臺上的場景。
那時她總是會因為害怕而顫抖,所以她的四肢、她的額頭和脖頸都用細細的鐵箍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