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進飯倉一家深夜還在營業的小小的義大利餐館,在那兒喝著勤地紅葡萄酒,吃了一頓簡單的飯。青豆吃金槍魚沙拉,亞由美則要了澆上青醬的意式湯糰。
“嗯。”青豆應道。
“我對此很感興趣,後來自己做了些調查。沒想到一查嚇一跳:這東西相當可疑啊。他們自稱是宗教團體,甚至獲得了認證,但根本不具備宗教團體的實體。在教義上不知該叫作解構呢還是什麼,整個兒就是各種宗教形象的大雜燴。在裡面調入了‘新時代’精神主義、時髦的學院主義、自然迴歸和反資本主義,還有神秘主義的風味。就這點東西。找不到絲毫像實體的東西。不如說,沒有實體就是這個教團的實體。模仿麥克盧漢。式的說法就是,媒介自身便是訊息。這種地方要說酷還真夠酷呢。”
“麥克盧漢?”
“我也會讀點書嘛。”亞由美像不滿似的說,“麥克盧漢領先於時代,雖然有段時期因為變成了流行時尚而受到輕蔑,可他說的話基本正確。”
“就是說容器包含著內容本身,是這樣嗎?”
“完全正確。內容因容器的特質成立,而非相反。”青豆就此稍作思考,然後說:
“雖然大家對作為宗教團體的‘先驅’內部的情況知之甚少,不過還是被它吸引,紛紛聚攏過去。是不是這樣?”
亞由美點頭贊同。“就算不說多得嚇人,也有絕不算少的人聚攏過去。既然有人進入,就會有金錢進入,這是明擺著的。那麼,為何有這麼多人被這個教團吸引呢?我以為,首先就是因為它不像一種宗教。看上去似乎很純潔很知性,自成一體。一句話,就是不顯得寒酸呀。正是這種地方,吸引了擔任專門職務、從事研究工作的年輕一代。因為他們的求知慾受到了刺激,在那裡能得到現實世界得不到的成就感。而且是那種可以拿在手上掂量的成就感。於是這些知識分子信徒就像軍隊裡的精英,在教團中形成了強力的智囊團。
“另外,被稱作‘領袖’的教團頭領好像相當具有領袖魅力,那些人深深地景仰這個傢伙。說起來,正是這個傢伙的存在,在發揮著近似教義核心的作用。從形成上來說,簡直和原始宗教差不多。就連基督教,剛開始多少也有這種感覺。可是,這個傢伙根本不公開露面。連他的長相都不為人知,甚至連姓名和年齡也搞不清楚。教團在名義上是以合議制形態運營的,類似主宰者的職位也由其他人擔任,正式的儀式之類均由那個傢伙作為代表露面,實際上他不過是個擺設。處於整個體系中心的,似乎是這個來歷不明的領袖。”
“這傢伙似乎很想把真面目隱藏起來嘛。”
“不是有什麼事由想隱瞞,就是想借這種隱藏營造神秘氣氛。”
“要不就是長得太醜。”
“也有可能。說不定是世上少見的醜八怪呢。”亞由美說著,像怪物般低吼一聲,“不過這些先不管,其實不光是教主,這個教團裡深藏不露的東西太多了。上次在電話裡我告訴過你,拼命搶購房產的行動也是其中之一。公之於眾的僅僅是外觀。漂亮的設施,英俊的公關,充滿知性的理論,精英出身的信徒,清心寡慾的修行,瑜珈和心靈的平靜,對拜物主義的否定,採用有機耕作法的農業,新鮮的空氣和美味的素食生活……這些東西都是精心算計好的造型照呀。和報紙的週日版裡夾著的高階度假公寓廣告一樣。外殼非常漂亮,然而在背後,卻散發出陰謀詭計的氣味,恐怕有些部分還是違法的。這就是查閱了種種資料後,我得到的坦率的印象。”
“但眼下警察還是沒有動作。”
“也許在地下有一些動作,只是我不清楚。但是,山梨警方好像正在某種程度上關注這個教團的動向。從那位和我在電話裡交談的負責人的口氣中,也多少能感覺到。不管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