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這句話引人注目:曾經有個“廩君”在此稱“王”,建立的國家名叫“巴”!
在嘉陵江、漢水、烏江、沅水構成的巨大包圍圈裡,清江正好位於心臟部位。狹長的清江河谷,自古以來就是出入巴蜀之地的交通要道。放眼人類歷史的時空,這裡“冬夏激素飛清,傍多茂木空岫,靜夜聽之,恆有清響,百鳥翔禽,哀鳴相和”(《水經注》卷三十七),秀麗的河谷孕育了無數的自然奇觀,同時也是一個充滿生命氣息的神秘通道!
人們深信,解開歷史之謎的鑰匙,或許就埋藏在清江邊幾個沉寂了無數歲月的洞穴裡。
雖然在湖北境內是長江第二大支流,但在長江的水系裡,清江只能算是一條小河。它發源於利川齊嶽山,全長僅423公里,中途還有一段潛入地下。清江邊有名的洞穴很多。其中最著名的一個,當屬位於鄂西南長陽土家族自治縣大堰鄉鍾家灣的龍骨洞。
1956年,當地文史工作者發現了一件古人類頭顱的化石。雖然只剩下左上頜骨和兩顆臼齒,但經過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賈蘭坡教授實地考察,認定它來自萬年前,是一枚極為罕見的早期智人遺骨化石,並正式命名為“長陽人”!這一發現,證明在舊石器時代中期,這片區域就已經出現了原始人群——古代三峽地區和中原地區一樣,是中華文明當之無愧的源頭之一。而這一結論,作為二十世紀的中國在長江流域最重要的考古發現之一,也從此寫進了中學歷史教科書。
筆者有幸曾到這個洞穴前駐足小憩。龍骨洞地勢並不高,在山坳一處平臺上,有一左一右兩個對開的深洞。洞口之間的平臺約十米見方,有點像個舞臺。站在這裡,望著前面寬廣的原野,身邊吹過陣陣山風,心裡品味著19萬年前的氛圍,彷彿冥冥之中正有無數雙眼睛凝望著你,感覺很有些古怪:當初這個舞臺上,曾經上演過些什麼?
19萬年——多麼漫長的演出啊!試想,如果把19萬年算作一晝夜,我們有文字記載的整個歷史,還只經歷了不到半小時而已!
一個新奇的念頭跳出腦海:放下從書本上已經知道的歷史,在這裡,我們有機會找到更早一些的故事嗎?哪怕再提早半小時,讓我們面對面看看四千多年前的廩君?
這是一個誘人的想法!離開鋼筋水泥的現代建築,也離開古老得有些離譜的龍骨洞,我們一個猛子扎向清江。等探出頭來,已是公元6世紀,清清淺淺的河面上,遠遠漂過來一條船,船上文士羽扇綸巾,正是北魏的鸝道元在遊歷山川,準備寫他的《水經注》——此君也皺著眉頭,象在尋找什麼。且不理他,匆匆一個照面,繼續潛行。這次回到了公元4世紀、南北朝時期,遇見的是額頭上有塊傷疤的范曄。運氣不錯,此人新編的《後漢書》墨跡未乾:
“巴郡南郡蠻,本有五姓:巴氏、樊氏、瞫氏、相氏、鄭氏,皆出於武落鍾離山。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於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長,俱事鬼神。 ”
——(南朝/宋&;#8226;范曄《後漢書&;#8226;南蠻西南夷列傳》)
又是洞穴!只是換了個地方——武落鍾離山。山上,住著最早的巴人。
抬眼一看,物是人非。文明的曙光,正絲絲縷縷對映著清江鱗鱗的細浪。
古老的清江和現在相比,山水差相彷彿,景觀並無多大改變。所不同的,也許只是山更青翠,水更澄澈,樹更粗壯,林更茂密而已。《後漢書》並不難懂,它用古代淺顯的白話文,頗為生動地講述了巴人創世早期一個五姓爭勝、務相奪魁、奉為廩君的故事。故事發生的地點,是在清江邊的武落鍾離山;時間,是四千多年前——年輕的巴務相和樊、瞫、相、鄭四姓兒郎“未有君長、俱事鬼神”,分別居住在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