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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三千年來,人們對於這支神秘的隊伍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很多人以為,“賁”實際上就是“奔”,“虎賁”就是“如虎之奔”,這樣理解雖然十分痛快,但似乎太草率了些。 “賁”字本來的意思,究竟是什麼呢?

翻開《說文解字》,“賁”字和想象中大不一樣:“賁,飾也”。原來“賁”字的本意,居然是“裝飾”!今天人們用虎的形象來裝飾,無非是為了威風、好看。但在三千年前,龍、虎形象卻往往具有宗教般神聖的含義:它是一方水土的庇佑,是一個民族的象徵——

虎賁,是巴蜀之師的精銳,它來自崇拜*的巴方!

這支由巴方派往岐山助戰、被武王視為股肱的軍隊,其裝備和訓練水平遠遠高於一般的戰士。他們的前身,很可能就是千里鹽道上護鹽的保鏢和巴方豪強的私人武裝。特殊的職業,使他們不僅個個武藝精強、以一敵百,而且堅毅隱忍、嗜殺成性!多年來他們跟隨文武周王東征西討,立下赫赫戰功,總是出現在扭轉戰局的關鍵時刻,連朝歌的武士們也久仰他們的威名。他們,應該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特種部隊。

“虎賁”的形象,也從此成為人們腦海裡的一個噩夢。南朝蕭子顯寫《南齊書》時,曾約略提到“蠻俗……虎皮衣楯,便弩射,皆暴悍好寇賊焉”,後來羅貫中加以演繹,成為經典——諸葛亮七擒孟獲,名將魏延在巴蜀一帶遭遇藤甲兵,被一群巴人殺得丟盔棄甲。在這些“不類人形”的蠻兵身上,羅貫中一定想到過當年牧野戰場的那群精靈。

“其藤生於山澗之中,盤於石壁之上;國人採取,浸於油中,半年方取出曬之;曬乾復浸,凡十餘遍,卻才造成鎧甲;穿在身上,渡江不沉,經水不溼,刀箭皆不能入。”(《三國演義•七擒孟獲》)

牧野之戰中,虎賁一戰成名,從此成為軍隊的固定建制,擔任國家元首的貼身護衛,直到唐代才被廢止。而“虎賁”的先輩們,卻仍然浪跡山野、世為蠻夷。

在奴隸們驚惶的眼神中,虎賁屹立如山。突然,尖利的叫嘯迸裂而出,彷彿是從天外傳來的歌聲,象箭一樣刺穿了整個戰場,也似乎穿透了所有人的心臟——

說它是歌聲,也不太恰當。它高亢、激越,穿透天際,鬼哭狼嚎,渾不似人間之聲。那是靈魂在地獄裡掙扎的嘶鳴,充滿了懾人心魄的殺氣。直到如今,在三峽一帶巴人後裔死後的靈堂上,當地人跳喪的時候還能聽見這種聲音,儘管少了些殺氣,但依然有著很強的穿透力。我們無法理解,人們在窄小的靈堂中面對死者,怎麼會叫出那樣一種鬼魅般淒厲恐怖的聲音。

朝歌城下的奴隸們不會想到,其實一馬平川的牧野,還不足以體現叫嘯的聲威。假如換個環境,讓這種歌聲回到峰巒逼仄的巴山蜀水、在群山之間迴盪,那種千軍萬馬、地動山搖的氣勢會在頃刻之間撕裂敵人的神經……儘管如此,牧野上空響起的這種聲音,還是讓商王的殘兵肝膽俱裂!

正當他們戰戰兢兢,試圖找到聲音的來源時,只聽周武王旗下鼓聲一變,歌聲混合著陣陣吶喊,虎賁兩人一組、交叉掩護,開始跳躍著活動筋骨——這種舞蹈,本是巴人慷慨赴死前舉行生祭的傳統儀式,久而久之,它演變成一種動感強烈的搏擊操練,甚至是攻防兼備的破陣演習。一時間,只見聲隨人動,閃轉騰挪,藤甲翻滾,劍氣縱橫,數千名肌肉虯結、動作粗野的虎士化作咆哮的狼群、盤旋的雄鷹,大地跟著顫動起來。

當商軍射去的羽箭在藤甲上象雨水般紛紛抖落,朝歌的奴隸們被一種無形的壓力逼迫著,開始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卻。

“巴師勇銳,歌舞以凌殷人,【前徒】〔殷人〕倒戈。……故世稱之曰,‘武王伐紂,前歌後舞’也。”(《華陽國志•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