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上個月給走紅的奇幻小說畫的插畫。她當時簽了一套書的合同,還興致勃勃的想,自己的職業生涯終於看見曙光了。
誰曾想,只畫了一本,她就不得不終止合同,離開了。
厲婷婷很懊悔,她只帶了不多的畫紙和素描筆,她想去和宗恪申請再買點回來,但又覺得,宗恪不可能會答應。
僅有的材料,厲婷婷不敢浪費,偶爾她會拿出來使用。
她畫的人只有一個,姜嘯之,有時候會畫他的臉,他的眼睛,有的時候,只是一雙嘴唇。往往畫著畫著,厲婷婷的眼淚就掉下來了。畫完之後,她會立即撕掉,燒掉,不讓任何人看見。
再後來,連拿起畫筆,都會觸動她內心的隱痛,厲婷婷就不畫了。
她開始尋找一些活來做,清掃院落,收拾屋子,抹窗子,或者研究園藝,和管理花草的太監一塊兒往土裡埋肥料……
所有的人都嚇著了!
他們都傳說厲婷婷瘋了,哪有堂堂皇后像花農一樣,一鏟子一鏟子往土裡埋那些又臭又髒的黑泥的?!
就算是廢后,也不能啊!
青菡在忍耐了良久之後,終於勸厲婷婷停止這種行為,她說,公主這麼做,會讓大家都接受不了。
厲婷婷當時剛換下一身男裝,她拿起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
“總得讓我活動活動。”她淡淡地說,“一直躺著,免疫功能下降,人會廢的。”
青菡聽不懂她說的詞兒,但她能聽出來,厲婷婷有自己的主張。
厲婷婷跟著花匠幹活的事兒,傳到宗恪耳朵裡,他把厲婷婷叫來,說,往後不要做這種事。
“可以。”厲婷婷一點頭,“那我每天繞著宮裡跑八百米。”
宗恪冷冷看著她:“你想去永巷?”
厲婷婷揚了揚臉:“我需要活動,我不想得抑鬱症。”
宗恪的目光似冰,但厲婷婷沒有躲閃的意思。
最終,他說:“隨便你。”
然後漪蘭宮裡,就有了宮女坐在窗下繡著花,皇后掄著斧子在院子裡劈柴的奇怪景象。
唯一讓青菡她們安心的是,厲婷婷並沒有因為脾性的改變,就容忍他人的欺侮。臨近冬日,內務庫往漪蘭宮這邊送的炭,比往日要差很多,負責取暖的宮人看出來了,但也只是暗自哀嘆,不敢抱怨。這是“看人下菜碟”,大家都知道廢后不會再蒙恩寵。
結果厲婷婷得知此事,竟拎著那籠炭,徑直闖入內務庫,把炭簍砸在了管事太監的床上!
“去找宗恪批個條。”她盯著那太監,一字一頓道,“如果他御筆親批,說這籠炭歸我,那就沒你什麼事兒了。”
此事後來被宗恪得知,他冷笑道:“朕下次,就給她一個御筆親批。”
話傳到厲婷婷耳朵裡,她沒冷笑,只淡淡道,“那我就拎著炭籠去找他,沒什麼可怕的,你懂抗爭,就沒人敢欺負你。”
她說完,又笑道:“這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咱要做有文化的流氓。”
小小風波就此平息,領教了皇后的厲害,各處管事兒太監也就明白了,就算成日在院子裡劈柴,皇后也還是從前那個皇后,不好惹。
從此,漪蘭宮所需的大小物品,再沒出現過殘次現象。
傾盡所能的擴大活動範圍,也並不能徹底緩解厲婷婷內心的痛苦。不知為何,近來她常常想起宗。
宗所居之挹翠園,其實離漪蘭宮並不遠,但厲婷婷還一次都沒去看過他。
她不敢去,她知道,正如宗恪所言,孩子並不想見她。
可她想見見宗,厲婷婷不知道這算不算母子天性,就算有人說她泯滅天良、早就不配做一個母親,那她也不會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