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太‘歐洲’了。”元晟笑言,“國人受不了這麼清淡,就算是菜餚也得符合中國國情。”
周芮點頭:“知道。單位對面會賓樓的‘大漁’開張不到一年,我和阮沅眼睜睜看著它的味道從鬼子國搬家到了四川。”
元晟笑。
開胃菜的小牛肉配黑松露撤下去了,蘑菇湯和番茄濃汁文蛤燴飯端上來,周芮看著面前美食,輕輕吁了口氣。
餐廳的音樂輕柔動聽,是在海菲茲的琴弓上纏綿不去的西貝柳斯。
“這本錢下得太大了……”周芮說。
“什麼?”元晟沒聽清。
周芮微微一笑:“我是說,元先生這次的本錢投入太多了,如果就您的目的而言。”
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元晟只微笑,也不出聲。
“要是阮沅知道來這麼好的地方,說不定她會後悔。”
周芮把話說到這一步,元晟也再無法掩飾下去了。
他放下手裡的餐具,表情有點尷尬。
“其實,情況有些複雜……”元晟面帶歉意地說。
周芮卻自自然然點頭:“沒關係,阮沅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
元晟臉上的尷尬,變成了苦笑。
“她不是有目標了麼?”他說。
“嗯,不過希望不太大。”周芮笑道,“追了人家兩個月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也算使出渾身解數了。”
“為什麼?”元晟好奇問。
“這我也不知道。”周芮搖搖頭,“也可能,人家對她就是沒那個意思。”
元晟的表情若有所思。
“那,她到底為什麼要死追那個人?”元晟最後問。
“說,前世註定、似曾相識,”周芮笑起來,“真的像中了咒,整個人,一下子狂熱起來,魔障了,雜誌社的同事們都覺得阮沅瘋了。”
她說得像笑話,不知為何,元晟卻沒有笑。
餐桌上,他們的交談一如所有初次交往的男女,平淡,恪守著各自的界限,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周芮仍然能感覺出,元晟是想探知一些什麼。
而關於他自己,似乎有些埋藏在最堅硬石頭底下的東西,那些東西藏得如此之深,連最鋒利的刀都砍不出一條縫隙。
“別光顧著問我呀。”周芮最後終於忍不住問,“就不能說說你麼?”
“我啊?”元晟笑道,“沒什麼可說的呀,家裡有幾個兄弟,還有個妹妹,我是兄弟裡面最小的那個,現在出來做事情……嗯,而且做的事情又不符合父母的意願,所以好久都沒什麼聯絡了。”
“怎麼說?”周芮好奇,“你現在發展得不是蠻好的麼?你們公司名氣那麼大,多少人想進都進不去呢。”
元晟的笑容很無奈:“我的職業……反正我爸是看不上的,他不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
他沒再往下說,周芮不敢再問,倆人默默凝視著咖啡散發出的熱氣,太陽的影子在褐色的液體裡閃動,捉摸不定。
“這是沒辦法的事。這個世上,到處都是卑微弱小、摻雜著無數失望的人生。”元晟輕聲說。
氤氳薄霧之中,周芮看不太清元晟的表情。
從飯店出來的時候,周芮他們看見有老頭兒挑著攤子在賣水果,紅紅的水靈靈的提子,格外誘人。
元晟買了兩斤,用兩個紙袋裝著,周芮一個,他一個。
倆人邊走邊吃邊聊。
人流慢慢稠密起來,前面離他們不遠,有個衣著非常簡樸的農民工,懷裡抱著個大腦袋的孩子,約莫三四歲,那農民工頭也不回地走著,步子非常快,懷裡抱著的女孩頭髮稀疏,臉色也是黃黃瘦瘦的,她把她的大腦袋磕在像是父親模樣的男人肩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