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請讓讓請讓讓‐‐」茵茵伸出小手,想要撥開人群,這些男人卻堅持不肯退讓,還用兇惡的眼神瞪著她,個個表情猙獰、殺氣騰騰。
這、這這這這‐‐這些人好眼熟哪!
她眯起眼兒,仔細確認,視線掃過那些凶神惡煞似的臉龐,整個人像是跌進涼水裡,五臟六腑全部涼透。啊,何止是眼熟,她根本就見過他們‐‐不不不,不只是見過,她還騙過他們!
前年一月,她在嶺南騙了這個;前年八月,她在東海騙了那個;至於拿著菜刀亂揮的傢伙,則是她去年十一月,經過河北時,所精挑細選的行騙物件‐‐
哇,原來,這些全是被她騙過的人啊!
既然去路被阻,她只能嘗試著後退。穿著繡花鞋的蓮足,試探性的往後退了一步,摸索逃生方向。
「苦主」們卻不肯善罷干休,亦步亦趨,逐漸靠攏過來,周圍的圈圈愈縮愈小。
她退後一步,他們也逼近一步;她退後三步,他們就直接把她堵到櫃檯旁,其中幾個甚至抽出刀子,在她眼前揮來揮去,一副想把她宰來下酒的模樣。
身後的銀髮男人,倚靠在櫃檯上,朝她的耳畔吹了一口氣,慢條斯理的問:「姑娘,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既然著了你的道,只能認栽,哪裡還有什麼話好說?」茵茵噘著嫩嫩的紅唇,大方的認輸,瞄了那張俊臉一眼。
掌櫃笑而不答,站直身子,對圍觀的男人們拱手。「各位爺們,你們在等的,就是這位姑娘吧?」
「沒錯!」
「就是她。」
「哼!早就料到,這個女騙子,一定會進龍門客棧行騙,咱們這招守株待兔果然有效。」一個男人咬牙切齒的說道,還把指節骨壓得啪啦啪啦響。
「這娘兒們,說什麼要賣身葬兄,嫁給我作老婆,結果卻騙光了我的積蓄。」一個黃袍漢子激動的控訴,手中的菜刀,就在茵茵的小臉前抖啊抖。
「何止是騙錢,她還偷走我的家傳菜譜!」
偷銀子事小,偷菜譜卻是滔天大罪。
對廚子們來說,家傳菜譜等於是他們的命根子,多少秘而不宣、傳子不傳女或傳媳不傳婿的獨門菜碼,全都記錄在上頭,往後的子子孫孫,都要靠裡頭的菜碼發財。他們要是不討回菜譜,以後怎麼跟子孫們交代?
一時之間,咒罵聲四起,客棧內變得鬧哄哄的,「苦主」們吼叫怒罵,你一言我一語,爭相數落她的罪狀,追討自家的銀兩與菜譜。
幾把批刀、斬刀、三尖刀,一塊兒湊到她眼前,廚子們拿著吃飯的傢伙,厲聲質問。
「說,你把菜譜藏哪裡去了?」
茵茵也不驚慌,反倒既嬌又俏的嘻笑,揚起纖纖玉指,往眾「苦主」的身後一指,大方的為他們指點方向。
「都擱在我哥哥手裡。」
各式各樣的鋼刀,紛紛掉轉方向。
原本咳得雙肩亂抖、氣若遊絲的諸葛長空,被那幾把刀包圍,頓時神色丕變,一改孱弱模樣,靈巧的跳上桌子,還朝大夥兒嘻皮笑臉的拱手。
「各位爺們,難得今日咱們又在此相聚,為了慶賀這難得的緣分,小弟特別在此送上一份禮物。」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陶罐,用力往地上砸去‐‐
砰!
只見罐子應聲碎裂,破陶片四處飛散,接著就是一陣紅霧亂飄,原本凶神惡煞的廚子們,一吸進那陣古怪的紅煙,立刻涕淚齊下,止不住的猛咳,眼睛鼻子還灼熱發疼。
「媽的,是辣椒粉!」
「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