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遺離去前,他的視線停留在若芽的身上半晌,之後才掉頭離去。纏繞著劍身的紅布仍舊繚繞在他四周,像是掙脫不開的血債。
★★★
在他離去後,她的雙頰仍是燙紅的。若芽極為緩慢地吐出憋在胸口許久的空氣,幾乎要軟弱地跌在地上。
她不明白,為什麼在與爹爹議論之間,他會突然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像是鷹隼尋見了獵物般專注地盯著她瞧,看得她心慌意亂,一顆心像是亂擅的小鹿,不安到極點。
&ot;若芽。&ot;梅禹開口叫喚,拄著竹杖站了起來。&ot;人是由你帶回鑄劍谷的,就交由你去安排。&ot;他走到窗前,沒有看向女兒。冥冥中早有註定,他若是無法違背天命,就只能任其發展。
&ot;是的。&ot;若芽低頭溫馴地回答,好不容易站起身來,有些猶豫地走到門邊。
&ot;爹爹,你在生氣嗎?氣我私自帶了人回鑄劍谷。&ot;她小聲詢問著,心中有深深的不安。她生性孝順,從未違逆過父親。
海禹搖了搖頭,沒有開口,只是揮手要她離去。
若芽不敢再上前,被父親眼裡的強烈哀傷震撼。她的行為舉止,是這麼的讓父親傷心嗎?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聽從指示,轉身走出了父親獨居的屋子。
站在窗前,海禹看見纖細柔美的女兒緩緩離開木屋,不時回過頭來。他的手握緊了竹杖,胸口中氣血翻湧著。
他曾經是絕代的鑄劍師,鑄過的刀劍是最鋒利的武器,天下多少劍客爭相搶奪著,持著他所鑄的刀劍塗炭生靈,而那些業障到頭來全落在他身上,長年鑄劍的結果,弄得他家破人亡,所有親人皆慘死在他鑄的刀劍下。
十年前他看破紅塵,躲進了這座山谷,發誓不再為任何人鑄造殺人的兵器,他所鑄的刀劍,絕不出鑄劍谷一步。他在谷內研習五行八卦,仍是與那些鬼神打著交道,而那些鬼神曾冷笑地告知他,他為那些業障所付出的犧牲仍不夠。
到底還是躲不過,上蒼連他最後的一項珍寶都要搶奪嗎?他的眼眶中有著淚水,心中卻是莫可奈何。
&ot;孩子,這是你的命,你註定要遇上這個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男人,註定要為他傷心喪命的。&ot;海禹痛心疾首地低語,緩緩回到了軟榻前,疲倦地坐下。
他拿起放置在軟榻上的龜殼,放人幾枚銅錢,以甩出的銅錢窺看著女兒的命運。從白晝到了黑夜,他不斷地重複著,向那些鬼神詢問著不久之後將發生的一切。
而一次又一次,無論他如何虔誠地祈禱或是哀求,結果都是一樣的,沒有例外。
卦象上始終顯示著‐‐若芽的死訊。
★★★
通天爐裡的爐火,除了不適宜鑄劍的五月與七月,其餘的時間裡都是烈火不熄的,日日夜夜以大量的木炭燃燒,風箱由人力推動,鼓動烈焰,從百嶽收集了最好的鐵礦,在通天爐內燒熔著,通天爐的附近溫度極高,寸草不生。
四周的竹林也沒有半分的綠意,全是被熱風燒乾了的枯竹。
描奴領著世遺到了一間空屋前,便先行離去。在這空屋旁還有著溪流淌過,流動的溪水稍微驅離了些許燥熱。
荊世遺獨自一人踏入屋內,將沈鐵劍放置在桌上。屋子雖然小卻也整潔,木床尚沒有被褥,看來像是長年荒廢著。而屋子後方鄰近通天爐,則有鑄劍房,他開啟了門鎖,在裡面看見了一切與鑄劍相關的器具。
這裡似乎是某一位鑄劍師從前的住所,只是如今人去樓空,剩下這些冷硬的器具。他拾起了地上一段冶煉未成的薄薄鐵刃,眼中閃過算計的邪意。
門上傳來輕敲,他轉過頭去,看見提著被褥的若芽。他眼中眸光轉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