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開飯吧。”阿洛終於滿意地點點頭,收起了魔法。
流牙後腳一蹬,刷拉一下竄到火堆前面,單手一抓,就把烤豬提了起來。
流牙的力氣很大,儘管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但他若是雙臂用力,幾乎可以舉起千斤重的巨石。
“肉很燙,不要直接用手抓它,要拿著木棍吃。”阿洛叮囑。
流牙手縮縮,乾脆地撕下一個豬腿,遞給阿洛,而後才兩手捧著剩下的,湊到嘴邊大嚼起來,全不顧滿口流油。
相比於流牙的野蠻吃法,阿洛的動作就要文雅多了,當然也不至於非要一小塊一小塊地撕下來慢慢往嘴裡放,可至少,不會糊得滿臉吧……
阿洛漸漸地有些瞭解流牙,他的腦子很單純,也很直率,通常認準了什麼,就會一往無前,因而若是想要知道什麼,直接開口問比旁敲側擊管用很多——他對那種拐了幾個彎兒的說法方式難以理解,無法體會那些話裡的意思,更會表示出極度不耐煩的情緒。
在兩個人的逐步接觸中,阿洛才發現,原來流牙什麼都不記得了。他的記憶似乎是從遇見疾風獸開始,而他印象中的第一個人類,也就是救了他性命的阿洛。
沒有記憶,就代表沒有過去,流牙不知道自己幾歲,也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更不明白自己的身份。阿洛偶爾也想,是否需要幫助流牙找回記憶,但看著流牙自己都沒有絲毫的急迫,便也決定讓一切順應天命、順其自然。
相比阿洛而言,流牙的想法就要簡單許多,他只是喜歡阿洛的味道,就要總是呆在距離阿洛很近的地方,無論是吃飯、洗澡、還是修行,都希望能夠能夠嗅到屬於阿洛的氣息。
阿洛吃烤肉的動作很優雅,可速度也是很快的,在流牙把野豬啃得只剩下個骨頭架子的時候,他也正好處理完手裡的腿骨上最後一條肉絲,正引了水潔面。
潔完面,阿洛抬起頭,就看見流牙攤開兩隻油乎乎的爪子,伸到自己眼前。
“今天你倒是記得了啊,流牙。”阿洛微微地笑了,從儲物戒指裡取出大毛巾,將流牙的手指一根一根細心地擦乾淨,然後拍一下他的頭,“現在去一邊玩吧,我去洗水果,等一下你也要吃點。”
流牙認真地點頭,頭頂在阿洛的掌心蹭了兩下,一弓足就彈射到一棵高木的枝椏上去了。
流牙身子不好的時候住在上面的樹洞裡,等到好了以後,也依然住在那裡,阿洛修行全然不需要睡眠,就一直待在樹下。
然而,讓阿洛無奈的是,流牙好不容易放棄了在自己修行的時候盯著自己不放,卻又改成了蜷在自己身邊睡覺……每一回從入定中醒來,阿洛的確沒有再跟人臉對臉了,可在他身旁不足一寸處,卻有個小小少年縮起身體側躺著,固執地把守那個位置。
作為一個修真者,以無邊的寂寞來堅定道心、追尋虛無縹緲的天道,早已經習以為常,而外門弟子平日裡各自都有勞作,打坐時間無法固定,彼此之間也沒什麼聯絡,只在每月十五的內門長老的一次講道中,才會見一見其他的外門弟子,當然,更談不上什麼交流或者一齊修行切磋了。
所以,對於阿洛來說,在每一天的修行中都能有人陪伴,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回……那個人從來不會打斷自己的入定,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就只是靜靜地呆在一旁,不會對自己造成半點干擾……怎麼說呢,這種感覺並不討厭,時候久了,反而會有一些淡淡的安心。
這樣平靜的生活阿洛很喜歡,平和的心境對於修為的提升很有幫助,而流牙身上偶爾發生的一些小狀況,也給阿洛平淡的修行增添幾點明亮的顏色——只是細微的,多一些會動搖心志,沒有了又會覺得悵然。
如果說,還有什麼讓阿洛遺憾的,恐怕就是流牙那張天生露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