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表情僵硬不動,直到解縉話音落下,朱棣的聲音才響起來:“下旨:郝風樓膽大妄為,立即捉拿京師候審。徵夷將軍張輔,副將軍沐晟、遊擊將軍陳到、王康、廣西總兵官姜晨人等,治軍不嚴,不能及時制止兵變,更有縱容之嫌,此事……關係甚大,必須嚴厲徹查,派親軍校尉,一併拿下查辦。命都督丘福,立即遠赴安南,節制兵馬,都察院右都御史陳雄隨同,徹查此事。”
朱棣說罷,已是拂袖,惡狠狠的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這件事,朕必定徹查到底,誅殺安南王,使我大明在安南的經營毀於一旦,安南時局,必定糜爛,這個干係,必須有人承擔,朕若是不殺幾個人,如何對的起天下?”
朱棣的舉動,實在出乎大家的預料之外,其實許多人原以為,皇上或許會對那郝風樓有所偏袒,因此才如此賣力,個個梗著脖子一副與逆賊不共戴天的姿態,可是現在……想不到天子的態度比他們更加堅決。
所有人精神一振,心中狂喜。
散朝之後,解縉慢悠悠的出殿,不自覺的,太子朱高熾已經快步追了上來,恰好那胡廣也湊上來。
胡廣見天子勃然大怒,命人捉拿郝風樓,頓時大喜,他和郝風樓,可是不共戴天之仇,自己的兄長,就是死在郝風樓手裡,此時見郝風樓倒黴,自是欣喜過望。
胡廣喜滋滋的給朱高熾和解縉行禮,旋即壓低聲音:“想不到啊想不到,一直挑不出姓郝的罪責,如今,他自己送上門來……”旋即眼睛不禁有些模糊,差點痛哭流涕,道:“家兄若是在天有靈,也可瞑目了。”
朱高熾的臉色卻並不好看,滿是冷漠,卻不知想些什麼。
解縉卻只是苦笑。
見這二人如此,胡廣不禁有些慍怒,他是一向支援太子的,可是如今自己的大仇得報,太子殿下卻是如此冷漠,不免使他寒心。至於解縉,更是自己的同鄉,老家相隔不過一條河而已,大家一同登科,一同做官,同鄉、同窗、同僚,這樣的關係,卻也沒給一個笑臉。
他只好壓著火氣:“縉紳,何故嘆息?”
若是別人,解縉自然不會吐露自己的想法,可是面對慍怒的胡廣,他卻不得不道:“胡兄,你錯了,全部錯了。這郝風樓,想要將其列罪,只怕並不容易。”
胡廣一聽,頓時激動:“他犯下如此大罪,哪一條都足夠千刀萬剮,況且陛下那邊,不是在盛怒之中嗎?明言拿辦,這罪證,可是確鑿的,眼下連陛下都不驕縱他,他有什麼本錢脫罪?縉紳,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解縉和朱高熾對視一眼,二人的目中,都有無奈。
最後解縉道:“你啊,這是關心則亂,是真糊塗了,別人看不清,你會看不清,你方才看到楊榮和楊士奇的臉色嗎?他們可都是瞧明白了,一臉若有所思。你看,陛下確實是勃然大怒,可是問題的根子,就出在不只拿辦的是郝風樓上頭,本來這件事,懲治郝風樓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事情也就過去。偏偏,陛下還命人查辦張輔、沐晟以及諸多軍將,這些人,統統押解京師治罪。你現在明白了嗎?陛下明面上是龍顏大怒,實則卻是暗中袒護,所以老夫才說,這件事,沒這樣容易,現在並不急於彈冠相慶。”
“你仔細思量,拿辦了這麼多人,這些人,哪一個是好惹的角色,就說張輔,張輔的父親乃是張玉,張玉乃是靖難第一功臣,當年的燕軍之中,多少人是他家的故舊;還有沐晟,沐晟乃是黔寧王次子,家族盤踞雲南,幾個兄弟,一個世襲了國公,坐鎮雲南,另外幾個,都在京師之中享福,現在沐晟獲罪,他們能置之不理?至於其他軍將,牽涉都是不小,說句難聽的,就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也牽涉了進去,這些人一併獲罪,必定會遭受反彈,有人要營救他們,就必須得給他們脫罪,到時候,肯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