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充看向他,道:“她知曉此事,留不得。”
梁升答應一聲,轉身朝艙內走去。
大江上,風平浪靜,一艘大舟駛過,江面倏而被劃開長長的水波。
“夜中行舟,可賞江上月景,倒不失一件雅事。”成郡郡守坐在席上,舉盞笑道。
王瓚坐在一旁,望著頭頂上的月亮,緩緩飲下一口酒,唇角微彎。江上的風並不算大,涼涼的吹在面上,和著口中的甘醇,格外愜意。
成郡與南方百越之地有水道相通,自古為漕渠重地。朝廷每到旱澇之季,都會派督漕下來巡視,以保漕運通暢。王瓚這個督漕來到,卻與往日不同,除了督漕渠,還將各處水道也一併勘察。
巴郡形勢,郡守心中通透,對這位督漕很是聽命,但凡有話必全力照辦。白日裡,王瓚請郡守撥一艘可容三十人的兵舟,夜遊水道。郡守答應,入夜則請王瓚登上兵舟,一路往西南。
“成郡兵舟向來堅固,水軍熟稔,即便夜裡也可舟行如飛。”郡守道。
王瓚頷首,微笑:“果名不虛傳。”
梁升下到艙內,一路走到王鎮的艙室前。
門靜靜地闔著。
梁升將手在上面叩了叩,道:“夫人。”
無人應答。
梁升不慌不忙,再叩:“夫人請開門,某有要事……”話未說完,他忽然發現門縫似乎被自己叩開了一些。心中狐疑,梁升猛地將手一推,門竟“呀”地開啟。
燭光照入艙內,梁升面色一變。
只見幾件箱案床榻在艙內擺得亂七八糟,哪裡還有那婦人的影子!
甲板上,王鎮的屍體已經移走,侍從們正將四處灑滿油。忽然,有人在舟首向高充喊道:“掌事!前方有大舟正駛來!”
高充一驚,忙走過去看,只見月色下,果然,一隻大舟正向他們靠近,火光通明,觀其形制,竟是一艘兵舟。
“可要立刻避走?”身旁的侍從問。
“避也避不得多遠。”高充望著那邊,道:“若是追蹤而來,我等休矣。”
“那怎麼辦?”侍從驚惶道。
高充神色沉著,當機立斷道:“叫他們上來,立刻換舟,將此舟點燃!”
侍從應諾,轉身去傳命。
馥之確定無人了,小心地攀著木梯登上去。
只見上面果然是一間庖廚,藉著壁上的火光,可見灶臺食器佔去了大半地方。地板上,一條血痕觸目驚心,長長的,一直拖到門外。
馥之轉過眼睛不去看它,朝四周望去,發現此處除了一扇門,還有一處小窗。她走到那窗前,朝外面看了望。接著微弱的亮光,隱約可見白色的浪花翻滾在下方丈餘之處。再望向遠處,月色下,岸邊似乎還離這裡遠得很。
頭頂上傳來往返的腳步聲,馥之望了望,那裡似乎就是甲板。提起的心又生出些疑惑,夜色已深,這舟竟未靠岸,不知要做甚。方才那可怖的一幕浮上腦海,她愈加感到惴惴。
此處自是不可久留,馥之望向門口,尋思自己閉門不出,離開艙室一時也不會被人發覺,該找個地方先藏身以等待時機才是。
正思索著,忽然,她聽道頭頂的聲音突然雜亂起來,這時,一個聲音從那樓梯口隱隱下傳來:“搜!務必找出那婦人!”
梁升將艙室附近各處搜了個遍,毫無所獲。
忽然,一名侍從急急跑來向他道:“前方來了兵舟,掌事吩咐回甲板。”
梁升一驚,答應一聲,召集眾人撤退。上了木梯,梁升回頭看看那梯口,覺得有些咽不下氣,對侍從道:“將各處梯口封起。”
各侍從猶豫一下,應下,分頭向四處。梁升轉頭看到不遠處,庖廚還亮著燈,想起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