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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蹙起,低聲道:“如此,叔父當也知曉己身病勢。”

顧銑沒有說話,少頃,緩緩道:“馥之可知我顧氏列祖之事?”

馥之一愣,道:“馥之不知。”

顧銑笑笑,道:“顧氏先祖追隨高祖而起,至今兩百餘年,歷任三朝大司馬,族中戰死者八十有四人,致傷者不計。”說罷,他看著馥之,目光深深:“馥之聽得這些,可還覺得我是任性?”

馥之望著他,想說些什麼,又覺得啞然。顧氏世出武將,其忠勇之事遍傳天下,馥之也曾略聞一二,卻不想竟是這般沉重,

顧銑卻神色澹然,將目光瞥瞥外面的天色,對馥之道:“時候不早,你有孕在身,也該多多歇息。”

馥之一怔。

顧銑見她詫異,撫須而笑:“稚子。你不知甫辰接到虞陽侯來信時有多歡喜,怎瞞得過老夫?”

馥之面上一下染滿紅暈,卻也笑了起來。

“敬諾。”她向顧銑一禮。正起身退下,忽然聞得顧銑出聲:“馥之。”

馥之回頭。

顧銑看著她,燭火搖曳的光照下,似有些猶豫。

他聲音低低:“你母親……可喜歡桂樹?”

馥之訝然,片刻,答道:“我母親最喜桂樹。”

顧銑的目中浮起一抹柔色。

“去吧。”他抬抬手。

馥之行禮,退出堂去。

清晨,零陵江上仍飄著白霧,伴著寒氣,將晨曦的光照掩得寡淡。

顧昀親自查點過舟上的侍婢從人,又交代舟子一番,轉向馥之。

“這舟乃漕船,最是結實平穩,過得五六日便可到京畿。”他說。

馥之頷首:“好。”

顧昀看著她,又道:“驛站車馬我已交代下去,你不必操勞,待到上岸,乘車便是。”

馥之再頷首:“知曉了。”

這時,舟子過來問顧昀何時啟程,顧昀看看天色,對他說可即刻上路。

舟子領命下去,顧昀又看向馥之,將她的衣著上下看了看,再道:“江上風寒甚烈,你坐在艙裡,不可再出來吹風。”說著,伸手再去攏她大氅上的領口。

馥之卻挪開身體,道:“不冷,再捂可要出汗。”她看著顧昀,好笑地說:“你怎變得比我阿姆還囉嗦?”

顧昀無奈地瞪她,索性一把拉過她的手,牽著她往漕船上走去。

“你何時回去?”到了舟前,馥之忽然向顧昀問道。

顧昀道:“快了,落雪前必可班師。”

“如此。”馥之道。

顧昀望望舟上,低頭看向她,片刻,道:“你一路當心。”

馥之知曉離別在即,沒有言語。

手被他緊緊握著,溫暖無比。馥之將二人的手相疊,放在小腹上,停留片刻,抬頭對顧昀微笑道:“我們都在京中等你。”

顧昀看著那手,隔著衣料,似能感覺到一點若有若無的搏動,唇邊的笑意中滿是溫柔之色。

“嗯。”他應道。

馥之看著他,又道:“你也須時時想著我。”

顧昀面上倏而浮起些緋色,笑意卻愈深。

“好。”他吸口氣,答道。

馥之望著他微笑起來,彎起的唇角間盡是蜜意。

過了會,她卻微微蹙眉,道:“我還是不放心大司馬。”

顧昀苦笑,道:“他出來前曾請盧子來看過,還是舊病,可惜盧子要返太行山,只為他制了些丸藥。”

馥之頷首。盧嵩的醫術不在她之下,行軍在外不比在家休養,顧銑的病症也只好如此。

“你須將他看緊些,此病最是勞累不得。”馥之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