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讓你們徹底絕望。這麼問吧,如果他真的殺死你們,你們會感到徹底絕望嗎?」
「那當然……」山野邊還沒說完,想法已改變。「不,或許稱不上徹底絕望。儘管報仇失敗,我們一定會非常懊悔。」
「可能不到絕望的地步。一旦死掉,什麼都一了百了,搞不好反而會鬆口氣。」美樹抬頭窺望山野邊,大概是擔心說出真正的想法會引起丈夫不快,甚至因「鬆口氣」這句話被認定為背叛者。
山野邊保持沉默。好一會兒後,他忽然輕呼一聲「啊」。
「你想到什麼?」
隔著後視鏡,我在山野邊的雙眸中看見的不是想通道理的雀躍,而是痛苦與無奈。
「或許如千葉先生所言,那男人的真正目的,並不是凌虐或殺死我們。」
「要不然?」
「嘲笑。」
「嘲笑?什麼意思?」
「舉個例子,那男人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是我最不願看見的景象。」
「嗯。」
「倘若這件事成真,而我無法走在街上,我一定會又氣又恨。」
「你無法走在街上?」
「一旦我進了監牢,當然無法走在街上。」
「咦,怎麼可能?」
「原來如此。」我佩服地點點頭,「要是你們被關進監獄,本城卻逍遙法外,你們受到的打擊一定相當大。」
「沒錯,如果是為報仇雪恨坐牢,我們甘願承受。但若是遭到陷害坐牢,我們就算死也不會瞑目。」
「這麼說來,他的目的是要讓我們遭警察逮捕?」
「所以,他才想盡辦法把罪行推到我們頭上。」
「既然如此……」美樹靜靜開口:「他把轟先生關在車裡並裝上炸彈,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沒錯,一開車門,轟先生肯定會被炸死。我或許也會被炸死,或許能保住一條命。不管我是死是活,恐怕都會被認定為兇手。他想必早備妥各種狀況證據,何況我不缺動機。」
「不缺動機?」
「沒錯,那男人獲判無罪,全仰賴轟先生提供的影像。自從他拿出這個證據後,整個審判的氣氛驟變,就算我對轟先生懷恨在心也不奇怪。大夥一定會認為我滿腦子只相信本城是真兇,刻意忽視真相,甚至遷怒提出不利證物的轟先生,將他炸死。這樣的情節十分吸引人,不是嗎?」
「那些週刊雜誌的記者肯定又會包圍我們家,熱鬧得像舉辦宴會一樣。」
「以這樣的觀點,同樣可為雨衣男事件做出合理解釋。」山野邊彷彿不是在對我或美樹說話,而是自言自語。「藍雨衣男把槍交給我,是真的希望我開槍。」
「他希望你開槍……」
「將那兩個人殺死。」
「他把槍交到我手上,接著危言聳聽,製造恐慌。在那種狀況下,我根本不可能保持冷靜,更不可能壓抑得住怒火及恐懼。他告訴我,那兩個人會戳瞎我們的雙眼,我們便無法指認他們。當時我真的非常害怕,眼前什麼也看不見,腦袋一片空白。要是再繼續下去,我極有可能開槍。若不是千葉先生,肯定有人會因此送命。」
「山野邊,一旦演變成那種情況,恐怕你會遭警察逮捕。」
「沒錯,當我恢復冷靜時,搞不好已坐在警局的偵訊室。」
「這就是那男人的企圖?」
「聽起來相當合理,確實像『二十五分之一』的人會想出的詭計。」我點頭同意。
「在千葉先生提出疑問前,我不曾仔細想過這些。沒錯,單純地傷害他人,並不符合那男人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