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弱步步緊逼,乃至戕害無辜來嚇人,這些事讓我怎麼忍?如果嫣紅有了意外,第一對不起我的良心,第二也等於落我的面子。我連一個弱女子都保不住,有什麼資格幫所有人申冤做主?所以我謝你,也謝世伯,既是謝你們幫我保全面子,也是謝你們幫我保住一個無辜的生命,免得我揹負太多罪業。”
說到這裡,范進又嘆了口氣。“其實我的事大家都知道,我是家裡獨苗,到現在還沒有子嗣,自然想著多積點福報,讓范家早點開枝散葉。這也是我的一點私心。”
張氏看著范進,“若是沒有這些原因,只單純是為了一個無辜女子,退思會做到哪一步呢?”
“這……很難說,我不是一個俠客,我有我的家室我的牽掛,所以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種事肯定做不來。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也辦不到,不過力之所及範圍之內,我不會讓兇手和幕後主使好過。人說文人無膽,或許沒有說錯,讓我提著刀從門口砍到府裡,再從裡面殺出來,這種本事我固然沒有,即使有也不能做。”
張氏嫣然一笑,“退思說的都是實話。如果你拍著胸脯保證會讓兇手血債血償,那就是有意騙我了。你肯對我說實話,我很歡喜,證明我沒有幫錯人。退思下一步,是不是就準備為嫣紅姑娘報仇了?”
“算是吧。其實不光是為了嫣紅,也是為了我自己。不管怎麼說,他們自己送到我手上,就別怪我不客氣。”
張氏道:“你應該知道,做這件事很難。”
“當然。我的對手是何等強悍,自己心裡是有數的。我是個獨官,除了一口寶劍以外,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權柄。要想在這裡鬥倒這麼一頭龐然大物,實在太難了。”
“所以退思需要盟友。”張氏微微一笑,“我們會幫你。”
大同,張府內。
張四象看著老神在在的叔父以及二哥,很有些不解地問道:
“其實這一局如果我們一開始幫代王府,是不是容易一些。包括那麼多付出和代價,都可以省下來。犯不上花這麼大本錢,捧那個廣東蠻子。”
張允齡搖頭道:“別人給的,跟你自己拿的,總歸是不一樣。張居正春秋正盛,天知道還能做多久首輔。我們這次的事情如果做得太極端,等於挑明瞭和張江陵打對臺,不但對我家沒有好處,還會影響你大哥的仕途。所以我們必須要范進拿我們當自己人,包括給張居正的書信裡,也要拿我們視為盟友。只有這樣,張居正才會相信你大哥,他在朝中的日子就好過一些。大明的商賈永遠受制於廟堂,如果沒有你大哥遮風擋雨,沒有幾家合作,我們連維持這份家業都困難,更不要說其他。”
“可是……我們早晚要和范進翻臉。”
“所以才要找個人承擔罪責。”張四端接過話來。
“咱們抓他的把柄,他不敢和張居正提一個字,否則保證死得很慘。如果再有一個人刻意跟他為難,乃至要對他下殺手,范進就算真的死在山西,也和我們沒有關係。代王府世居於此地連阡陌,整個山西的膏腴之地,代王府就佔了兩成以上。雖然有一部分寄存在我們名下,但是收益總歸有限。於其受制於人,不如自己拿在手裡。可是搶奪宗室田地這種事,麻煩很大的,搞不好就要惹怒朝廷自身遭遇不測。讓范進和張居正頂在前面,替我們承擔責任,我們自己拿好處不是更好?”
張允齡道:“朱鼐鉉這個人,也不是一個可以合作的物件。最早他有求於我們,還算是恭順。這幾年他羽翼漸豐,原形畢露,已經有些不受控制。私下裡甚至還想要蒐集我們的把柄作為要挾,這個人不除,早晚是我們的心頭之患。這次把他和范進一起解決,最好不過。”
張四象道:“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只不過范進那愣頭青若是隻知道拿尚方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