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意識到,現在並不是在民風彪悍的草原,在那裡,他的四個妻子都是偶然看中了之後扛走的,只要搶到就歸他所有,在這個所謂的禮儀之邦,他如今的舉動顯然是極端無禮的——而且明顯已經引起公憤了。他轉頭,拼力甩開了李敏德的手,隨後擠出一絲彆扭的笑容道:“不用如此生氣,我不過是對你有些傾慕,這酒你不喝,我自己喝下去就是了!”說著,他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這位小姐千萬恕罪。我性子魯莽,見你這樣漂亮,有些手足無措,不小心衝撞了你,請看在我初到貴地,不識禮數的份上,饒我這一次。”
他剛才那麼無禮,現在卻又表現的無比愧疚的模樣,倒讓孫沿君有點吃驚了,她狐疑地盯著對方,生怕他再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然而他卻只是一臉期盼地看著李未央,像是在等待她說什麼。
李未央神情十分的冷淡,略道:“四皇子,我並沒有生氣,請您回去吧。”
李元衡看她笑容雖然謙恭,竟絲毫沒有熱情,只有冷意,隱隱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不禁非常懊惱。但是他不好當眾發作,只有苦惱地笑笑:“我也不是故意嚇你,只是不懂禮節罷了,你又何必這樣討厭我呢?”
“四皇子,照大曆禮法,男人不可以輕易碰觸姑娘們的身軀,像你剛才那樣伸出手來,實在是無禮之極。又怎能怪別人不喜歡你呢?”李敏德目光一閃,嘴邊浮起一絲冷笑,俊逸絕倫的臉上露出幾分煞氣。
李元衡見他玩話裡有話那一套,便冷笑一聲,轉頭用他那微棕的眸子盯住李未央的眼睛,沉下嗓子繼續說:“我習慣了遵從我們漠北的風俗習慣——一時改不過來。”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四皇子,你現在已經遠離了漠北。在這裡只有大曆的法律。你如果還遵循漠北習慣的話,在這裡會格格不入的,我想,這不是你出使大曆的初衷吧。”
沒想到眼前這個漂亮的姑娘還挺難對付,李元衡裝模作樣地想了想:“我倒是覺得,漠北的習俗要比你們大曆舒服的多,若是你去了漠北,一定不會再想要回到這裡來的。我們那裡十分的自由,而且更加尊重女子個人的意願。要知道,你們大曆的姑娘必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們漠北的少女卻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騎馬射箭。我們那裡和大曆最不同的,就是不浪費女人的青春。女人只要什麼時候想要嫁人,都可以嫁。不像你們,女兒出嫁必須得到尊長的允許,這多不好!而且我們還允許女子死了丈夫以後再嫁,避免了女人孤苦,孩子無人奉養的情況,依我說,在這一點上你們該向我們學習才對。”
孫沿君震驚地聽著,一臉莫名驚駭。
李未央微微一笑,不以為意道:“你們的婚姻是很自由,可是女人卻不被當做人看待。大曆朝雖然崇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至少不會強迫女子喪夫後改嫁。而你們卻是兒子繼承父親的女人,弟弟繼承哥哥的女人,甚至於罔顧女子自己的意願也要貫徹到底,這真的是自由嗎?不過是男人的自由而已。”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很不以為意,但李元衡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難道你認為這樣不對嗎?若是讓女人改嫁給別人,豈不是讓好好一個家族分崩離析,還導致各族之間血脈混雜,這真是太糟糕了!”
說到底,大曆的婚姻是門當戶對,漠北的婚姻是夫死改嫁,這兩者跟女子本人的意願都毫無干係,不過是由男人們決定了一切,然後女子遵從而已,誰也不比誰高尚多少,李未央聽他說的理所當然,決心不再搭理他,便只是淡淡道:“四皇子何必生氣,風俗習慣不同而已,沒什麼好爭辯的。”
李元衡不動聲色地看著李未央,眼中的狡黠之意更盛,他平生見過的美人多如牛毛,能當得起“絕色”二字的也並非沒有,只是相處的時間長了便會覺得索然無趣,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