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楚的神色變幻不定,眼中明暗交加,不知道在想什麼。其他三人也靜靜的看著他,場面一時沉默下來。
這個叫做常德的少年的確是存在的,正如王子衿所說,是裴後最近十分寵愛的人。他不但容貌美麗,而且性子溫和柔順、斯文有理,面上永遠都是樂呵呵的。伺候人的時候不溫不躁、恰到好處,讓裴後感到很舒服。不光是裴皇后喜歡他,就連女官和宮女們都同他很親熱。別人有時候看在裴後的面上給他請個安,他總是很親和地還禮。不論對誰,人緣極好。入宮不久,卻有個小段子傳出來。據說裴後前兩日招了卿雲班去宮中唱戲,隨意地吩咐將桌上的糕點賜給一個戲子。可是這戲子也不要糕點,只是壯著膽子請裴後賜字,裴後心情不錯,真的叫太監捧來筆墨紙硯,舉手一揮,就寫了一個“福”字。而站在一旁的常德看了裴後寫的字,發現“福”是“示”字旁,而不是“衣”字旁,這字分明是寫錯了,若拿回去戲子肯定會掛起來,反倒遭人議論,不拿回去也不好。這戲子顯然也看出來了,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急得直冒冷汗。而裴後卻是微微含笑,擺明了要看常德如何處置,又或者說這就是裴後在考驗他。如果明知道主子做錯了卻不說,那這個奴才就只能是個奴才。若毫不遮掩地說了,那他就連奴才都做不成了。
此時常德腦子一動,笑呵呵地道:“娘娘之福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多出一點哪,可不就是個‘衣’字嗎?”
戲子一聽,腦筋轉過彎來,連忙叩首道:“娘娘福多,這萬人之上的福,奴才怎麼敢領呢?”
裴後聽到這裡便只是笑笑,不再堅持讓對方將這幅字領回去,事後反倒擢升了常德為她身邊的貼身近侍。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皇后這是看常德有沒有資格爬上晉升之階,也是為了讓他在眾人面前露臉。
最關鍵的一條,常德乃是太子送給皇后的,是一個連線他們母子關係的重要紐帶。裴後接受了常德,等於原諒了太子,摒棄了贏楚。
贏楚已然抬起頭來,盯著郭導道:“你是如何看出我有不妥之處的?”
郭導知道對方已經上鉤,輕輕一嘆:“我曾經中過五毒散,自然知道發作時的痛苦,那一日我在外頭觀察你神情似乎十分眼熟,才會懷疑你也被五毒散控制了。只是我很奇怪,五毒散既然是裴後手中的工具,為何連你都會上當呢?”
贏楚苦笑了一下:“一年之前,娘娘送了我一件禮物,是生長在雪山上的冰參。這種東西是一種藥材,國內本就少見,若是少量服用可以固本培元,對身體極佳。我對於她向來是從不懷疑,她賜下來的東西也是半點不剩地全都服下。自此,她會定期送我一些養身體的藥,那些的確也是我需要的,因為修煉的內功心法十分傷身……後來我發現她送的這些東西漸漸讓我上了癮,可見她早已有殺我之心。”贏楚低著頭自言自語,神態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郭導微微一笑道:“贏大人,你還是好好想一想,反正我有的是耐心,總有一日你會明白跟著裴後終究也只會落到一個兔死狗烹的境地,還不如另尋其他出路。”說完,他們便離開了這間石室。
重見陽光的那一刻,李未央輕輕立住腳步,面色緩和:“五哥,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是早就策劃好的嗎?”
郭導輕輕一笑:“怎麼?你對我所說的一切不滿意?”
李未央淡淡地看了石室一眼才道:“我知道你急於想要收服贏楚,可是在我看來這個計劃有些冒險。”
郭導不由面色輕輕一沉:“這世上沒有人能夠擺脫五毒散之苦,我是如此,贏楚也是如此。縱然我已經戒除了這種毒癮,可是每當午夜夢迴之際,那惡夢一般的經歷依舊會在我腦海之中浮現,我永遠都忘不了這一點,更加不會忘記這切膚之痛。贏楚再深愛裴後,他也終究是一個男子,對於愛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