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景伏一把拽住身邊的黑色薔薇花枝,用被折斷的尖銳樹幹在身上的動脈處劃出蜿蜒的傷口‐‐
鮮血,變成了一條紅色的河流。
無數的溫度從身體當中被抽離,彷彿就此置身於冰雪之中,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帶著摧枯拉朽的毀滅感,讓人絕望。
這種絕望的氣息呼嘯而來,綿長不絕。
景伏的呼吸變得異常緩慢。
從心底裡滲出的恐懼感幾乎將景伏的理智給淹沒,而這一瞬間,又似乎有一種強烈的求生欲破土而出,讓人不願意放棄這大千世界。
紀晏司依然還在昏迷當中,景伏底下頭,輕輕地吻了一下紀晏司的唇角,唇瓣沾染了紀晏司的血跡,原本粉白的唇色變得宛如紅到極致的花瓣。
景伏已經分不出自己的血液到底有沒有流盡,甚至連疼痛都已經感覺不到,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一滴微涼的液體,緩緩順著景伏姣好的唇形滲入剎那‐‐
渾身的骨頭像是被人用一柄重錘一一打碎,所有的皮肉瞬間被攪成肉泥一般,景伏疼得連聲音都發不出,只能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唇,直到唇瓣上,鮮血淋漓。
好像有無數的人在血管中橫衝直撞,把所有的血管都撕碎。景伏的黑色短髮全部被汗水凝成了一團,額頭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沒有一絲溫度。
真的,好像就此死去,如果合上眼,似乎就可以獲得永遠的安寧。
&ldo;景伏&rdo;
紀晏司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景伏的手,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一一包裹住,幾乎是費盡了所有的力氣,紀晏司才緩緩吐出了景伏的名字。
景伏渾身一震,他低下頭,輕輕啄吻紀晏司的唇。
&ldo;我愛你,以人,以魔鬼,以我的血液起誓。&rdo;
冥冥中,彷彿有聲音在問:&ldo;喔,我親愛的孩子,你捨棄掉你身體裡骯髒的血脈,是為了什麼而來呢?&rdo;
&ldo;富可敵國的財富?&rdo;
景伏緩緩搖頭。
&ldo;戰無不勝的實力?&rdo;
依然是搖頭。
&ldo;傾倒眾生的魅力?&rdo;
搖頭。
那個聲音頓了頓,問:&ldo;那你需要什麼呢?許願的機會只有一次,而償還的日子是你沒有盡頭的一生。&rdo;
&ldo;我要可以治癒一切的力量,哪怕起死回生。&rdo;
聲音再度安靜了下來,幾個呼吸之後,他似乎變得有些沉重:&ldo;沒有這樣的能力,可是你,似乎能夠得到接近的力量。&rdo;
說完之後,冥冥之中再也沒有任何存在。
景伏的血脈中漫出絲絲的力量,讓他的呼吸和脈搏緩慢地恢復如常。
許久之後。
景伏懷中的紀晏司,一頭如綢緞般的銀色長髮緩緩變成黑色,紀晏司的力量在這一瞬間被恢復到了巔峰,而與此同時‐‐
一樽精美的黑色棺樽出現在景伏的身邊,將沉睡中的景伏包裹住,棺樽中的紅色絲絨襯得景伏蒼白的臉色如同霜雪。
棺樽上方,是一道巨大的黃金逆十字的紋路,紋路的中央蔓延著無數金色的薔薇花。
紀晏司伸手捂住景伏的臉,雙唇緩緩覆蓋住景伏的唇齒。
沉睡中的景伏彷彿感應到了紀晏司的親近,原本微微攏起的眉峰緩緩放下,似乎進入了更加深沉的睡眠。
黑霧原本早已力竭,他在等,等紀晏司死去,等著自己和紀晏司一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