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懂他，就不至於莫名就和他斷了聯絡，並且一斷就是十一年了。

算了，管他的，反正她又不打算嫁給他，看不看得懂他又有什麼所謂。

總而言之，他是個好人就完事了。

陳陳搖搖頭，晃走腦子裡關於周時憶的思緒，軟著嗓子撲向廚房：&ldo;媽媽，你可愛的小女兒回來啦。&rdo;

周時憶單臂枕在頭後，望著天花板，漆黑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眸光懶散。

片刻後，他舉起握在手心裡的手機看了一眼，沒有訊息提示。

又三分鐘後，他再解鎖螢幕，手指快速點開微信，置頂的那條對話方塊平靜著，如此刻安靜的房間般，悄無聲息。

他慢慢閉上眼，神情懨懨。

身體裡像被點燃了火種，無聲灼燒著面板，渾身骨縫肌肉都在隱隱地痛。

周時憶好像昏昏沉沉墮入黑白夢境裡，夢裡，他沉默坐在座位前，拿出新領到的課本，門從背後被推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帶著一身清晨的清冽朝氣和淡淡的牛奶香甜，小鹿般跳到他身邊。

眼前是一盒紅色的旺仔牛奶，包裝上的黑髮小男孩瞪著眼睛對著他傻笑，眼前，女孩低頭看著他，杏眼彎彎，聲音清甜：&ldo;新同桌早啊，請你喝旺仔。&rdo;

他靜靜抬頭，看她的笑容如茉莉花瓣一瓣瓣綻開，他手指觸上牛奶，拿起，遞迴：&ldo;謝謝，不用了。&rdo;

女孩愣了下，笑容剎那間凝固，而後又重新綻開，漫不經心地嘁了聲，嘀咕了句：&ldo;這麼見外。&rdo;

隨後，她賭氣似的，從他手裡拿回牛奶，摳下吸管扎開，又把原本放在自己課桌上的那盒也開啟，兩盒旺仔同時握在手裡，兩根吸管排排站，一起被她咬在齒間。

喉嚨滾動著，她使勁吸了一口，眯起眼睛，發出滿足聲滿足的喟嘆。

周時憶靜靜別過眼，嗓子莫名竟有些幹。

&ldo;砰。&rdo;

一聲門響將他從深沉的夢境中喚醒，唇邊微微一溫，帶著水的濕潤。

周時憶睜開眼睛，看見張莫微笑的臉。

&ldo;退燒了沒？&rdo;張莫問著，隨手就要拿手背去貼他額頭。

周時憶側過臉去，避開他的手背，手臂撐著身子坐起。一開口，嗓音沙啞如砂磨過：&ldo;吃過退燒藥了。&rdo;

&ldo;哦。那吃完飯再好好睡一覺吧。&rdo;

張莫把水杯遞給他，起身出去了，片刻後拎著兩個餐盒進來，&ldo;給你買了點粥。&rdo;

&ldo;謝謝。&rdo;

周時憶喝完水，在張莫把粥端到床邊之前從床上下來，拉開椅子坐到了書桌旁。

&ldo;上午忙不忙？&rdo;

&ldo;還行。就是6床的病人狀況不太好進了icu。&rdo;張莫語氣習以為常，周時憶捏著湯勺的手指微頓了下，也沒說什麼。

他們這一行，目睹了太多轉瞬即逝的生命，雖不至於麻木，卻也能在聽到這種事情時輕鬆做到面不改色。

白粥濃稠，大概是怕他沒胃口，放了好多白糖，周時憶拿勺子慢慢攪動著，埋頭一口一口喝乾淨。

張莫看他喝完，又重新幫他倒了水，讓他吃了退燒藥，才看一眼時間說：&ldo;我得回去上班了，你就安心在家睡覺吧。&rdo;

周時憶嗯了聲，張莫便收起餐盒匆匆去了，門關上，發出一聲輕響，空蕩的房子再次陷入安靜。

周時憶在椅子上坐了會，手機傳出一身輕響，置頂聊天框顯示一條未讀微信。

陳陳：【好，見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