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病人家屬離開後, 他握著手機在窗臺邊站了很久, 最終沒有回覆。

此時，再次看著這句話，周時憶舌尖頂了下腮幫子，氣笑了。

這就是陳陳, 又笨又遲鈍，這麼多年過去，絲毫沒有長進。

他又喜歡她什麼呢？

不知道，說不清楚。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喜歡都能說出條理清晰的頭緒來，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也許是少年周時憶喜歡的事情真的不多，所以她在這為數不多的喜歡裡顯得尤其特別。

如砂礫中的珍珠，被刻意壓抑遺忘了數十年後，一見天日，便格外熠熠生輝起來。

大抵初戀總是難忘。

周時憶捋了把頭髮，認命地翻身下床。

他開啟衣櫃，拿出件休閒的白襯衫換上，床上的手機叮咚進了條微信。

釦子沒扣，他敞著懷，線條分明的肌肉整片暴露在空氣裡，第一時間去檢視手機。

陳陳：【早安jpg】

倦倦的眸光不自知變得柔軟，周時憶邊單手繫著釦子，邊低頭回覆：【起這麼早？】

按照她的秉性，休息日不都要熬夜到凌晨，昏睡到下午的嗎？

拇指和食指輕輕一錯，周時憶扣上襯衫最後一粒紐扣，看到陳陳的回覆：【我現在住幸福裡，在超市當收銀小妹，過上了打工不掙錢的幸福生活。微笑jpg】

在幸福裡？

周時憶斂眉，慢慢輸入著：【中午一起吃個飯？】

刪掉，又換成：【我中午去取車，一起吃午飯？】

還沒斟酌好語句，陳陳已經又發來一條：【對了，昨天忘了問你，你車開走了沒？】

眉眼鬆弛了一分，周時憶唇角揚起絲不易察覺的弧度，按下了傳送鍵。

陳陳坐在櫃檯裡，慢吞吞喝著豆腐腦，眼睛無精打採瞥著手機，回復了一個：【好。】

陳建國另拉了一個椅子，坐在櫃檯外對著她絮叨：&ldo;讓你別熬夜你不聽，果然早上又起不來了吧。&rdo;

陳陳懶洋洋抬眼抗議：&ldo;你叫我時可才早上七點。&rdo;

&ldo;七點還早啊，&rdo;老陳一臉理所當然：&ldo;我都起床跑完步買完早餐洗完澡了。&rdo;

陳陳：&ldo;……&rdo;

行吧，你是我爹你說了算。

她在心裡腹誹著真爹，微信裡又蹦出一個假爹‐‐曾嘉：【兒子，不用工作的日子過得還爽嗎？】

耳邊老陳又在苦口婆心地絮叨睡懶覺的壞處，陳陳挑了挑眉，壞主意湧上心頭，拿起手機回覆：【剛剛不小心刪掉了，沒看見，你說什麼？懶得打字，直接語音吧。】

半分鐘後，超市裡響起一句甜美的、嘹亮的、字正腔圓的播音腔：【陳陳狗兒子，最近過得還好嗎？】

老陳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一秒內表情由循循善誘變成怒髮衝冠，嗓門提上來：&ldo;這是誰？說話這麼沒大沒小的！&rdo;

陳陳憋著笑：&ldo;曾嘉。&rdo;

&ldo;這丫頭現在怎麼學那麼皮，還叫你兒子。&rdo;

老陳嘖一聲皺起眉頭：&ldo;我都沒這麼叫過。&rdo;

陳陳：&ldo;……&rdo;

無聊的惡作劇得逞了，陳陳愉快地給曾嘉回復微信，陳建國敲了敲桌面，&ldo;今天週六曾嘉應該也休息了吧，給她發微信，讓她中午來家吃飯，我得當面教育教育她。&rdo;

&ldo;那可不行，&rdo;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