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若得一顧盡傾城(五)
“離淵!”見離淵一襲白衣染了血漬;在捂著胸口站起來的同時;握著她自己的手緊了緊;昔蕪知曉,即便是現下這種情況,他仍是想著護著她,安慰她。
“流淵;你到底知不知道對付這樣的你,於我來說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說罷,他招了招袖子;昔蕪看不清是什麼招,只感覺一團黑氣奔湧而來。離淵提劍,在半空之中畫了個圈,那劍便懸在了半空之中。離淵一手將昔蕪攬在身後,左手並兩指抵住劍身,撐起一個結界。
那些黑氣奔湧而來,撞向結界又引得一陣又一陣的震動,昔蕪站不穩,跌坐到地上。她抬起頭,正好能看到離淵顫抖著的右手。
她握住了它。
深吸了口氣,她小聲說道:“我不怕的。”
她抬起頭來看他,神色一片清澄。她說:“離淵,若是能同你在一起,即便是死,我也受得。”
“即便我死,你也必須給我活下去!”
“離淵……”
此時的離淵,凡身心脈俱損,撐起這個結界已是搖搖欲墜。凡身身死,他可一走了之,可昔蕪卻不能。若是昔蕪此番死去,必定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那麼無論昔蕪或是花璟……便是真真正正的都不存在了。
硬撐著,嘴角又一次溢位一絲鮮血。
再撐一時片刻也好,昔蕪說她通知了七夜,想必七夜應當能趕過來。
“哼!”只能聽得那夢魔冷哼了一聲,抬起右手凝聚了一個巨大,灰暗的陣法。剎那間,天空波雲詭譎,一片陰鬱。
夢魔嘴角浮出一絲笑意,他道:“到此為止吧!”
夢魔招式未動,離淵左手已經捏出一個伽印,只是伽印結出些許陣法之後又消散。誠然,此番他這幅凡身,已是無法再施布出什麼結界陣法。
然,這邊夢魔卻已將手中的陣法向離淵這處打出,千鈞一髮之際,他能做的,僅是用盡最後一絲法力,將昔蕪推到離他十丈遠的一處。一陣天旋地轉,昔蕪的手接觸到滿是黃沙的實地,回過頭時,那團黑氣已行至離淵眼前。
“離淵!”
昔蕪甫在地上大喊了一聲,這一聲,連著這一瞬,好似被拉的冗長。
她只覺得眼前火紅一片,腦袋和胸口俱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又好似有什麼東西正要噴湧而出。那一瞬間,空間停頓的,像是被一柄長劍破開,將一切靜止。
包括這漫天飛舞的黃沙。
包括風。
似有什麼東西吞噬著她的意識,那一瞬間,她看著眼前仿若靜止的畫面,痛苦地甫在地上喘息著。
她想,或許能夠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這便是她於此間殘存的最後一絲意識,屬於昔蕪的意識。
風又吹了起來,或者說,在旁人眼裡根本就沒有停過。夢魔裹著斗篷負手立在半空,居高臨下地看著尚且持劍,半跪在地的離淵,唯餘最近一抹笑意更深。
只是,這抹笑意卻生生頓住了。
塵煙消散,方才的術法在流淵所在的那塊空地上,肆虐出一個堪比荷塘的大坑。待看清大坑中央那抹影子,和影子後面被護得好好的離淵時。饒是一貫起承轉合曲曲折折於夢中見的泰多的夢魔,亦是有一瞬睜大了眼睛。
他不禁將目光向昔蕪方才甫著的那塊黃沙地投去一眼,回過頭來時,眼中已是一片了悟。
立於離淵身前的女子,便是昔蕪,可眉目之間的凜然與英氣,卻是昔蕪不曾有的。
此時,她的左手尚停在空中,仍保持著一個伽印的姿勢。不知是因為方才瞬間移動的太急,還是抬手間險些失了時辰,原是用一支簪子綰起的髮髻,如數散開。襯著她一襲紅衣,如墨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