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凜嘴角緩緩拉平、抿緊,眸子深處刀尖一般的銳光驟然凝聚,“贊普怕是糊塗了,我夫人乃是大賙濟陽王之女,我朝陛下欽封的雲安郡主,怎麼會是你的女兒?還望贊普慎言。”
“薛大都督難道覺得本王會到處隨便認女兒嗎?你夫人確確實實是我親生女,我當初在中原遊歷,與濟陽王妃曾有一段舊情,後來她嫁給濟陽王,兩人卻鬧了矛盾,她回了劍南,我們在那時重逢。後來便有了你夫人,她雖然掛著大周郡主的名頭,但確確實實是我吐蕃的公主。這事兒若是傳揚出去,對她們母女不好,是以本王一直緘口不言,若非你實在不信本王,本王也不會將此事告知於你。眼下,你夫人正在望京吧?你想想,若此時她的身世曝光了,會如何。”昆仲一副他都是為了他們著想,他很是難為的模樣。
薛凜雙眸中卻深斂著森冷的銳意,“此事事關重大,並非贊普空口白牙幾句話,我就能信的。”
“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問你那便宜老丈人和丈母孃。他們再清楚不過。”昆仲倒是一副老神在在,“這事兒被捂得緊,可當初若非我知道你那夫人是我的孩子,十年前劍南關一戰,我吐蕃大軍豈會退避?說不得,如今的劍南道已然是我吐蕃的領土了。薛大都督就算不知當年真相,想必也聽說過此戰,我吐蕃分明已佔了先機,彼時安西已因前大都督之死亂作一團,自顧不暇,你們的朝廷自來龜縮,我若再進一步,再容易不過,為何會突然退兵?你就未曾想過這當中或有內情?”
“說到底,終究是血濃於水,高節使捨得他帶在身邊數載的外孫女,本王卻捨不得我的親生骨肉。他們拿她的性命要挾,本王只得撤軍。本來,那孩子也隨我在雅礱住了一段時日的,可她始終放不開心懷,日漸消瘦,本王沒了法子,這才將她送回大周,併為了她,將此事捂得死緊,就怕影響她分毫。可這些年,本王沒有一日忘記過她,得知她嫁來安西,離得這般近,本王心裡歡喜,就想著終有我們父女相見一日......”
“所以,贊普便夥同狄主一起兵臨城下,就是為了見你口中的女兒?贊普,恕薛某直言,你口口聲聲說我夫人是你女兒,可到現在為止,提起她,你要麼是‘你夫人’,要麼是她,怎麼,難道她沒有名字?還是說,贊普對自己女兒的名字一無所知呢?”薛凜冷聲奚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