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給了明漪,剩下一隻是留給李鳳嬌的。
明漪的目光也落在那隻玉鐲之上,神色微變,湊到李鳳嬌耳邊低語了兩句,見李鳳嬌噙著淚花點了點頭,她柔軟了眸光,抬起手輕輕落在李鳳嬌頭頂,“照顧好自己,還有殿下。”
李鳳嬌又是點頭,明漪將手從她掌中抽出,轉過身,竟是斂裙跪了下來,朝著皇城的方向拜了三拜,然後直起身來,朝馬車行去。皇舅舅,母親,阿嬌走了,這一回,定是要活得不一樣!
“郡主!”一聲呼喚伴隨著馬蹄聲由遠及近,是洛蘇荷,她終究還是來了,挎著她的包袱,眼神從未有過的清亮歡快,看來,她終究是徵得了蘇姨的同意。
明漪為她高興,“走吧!”她鑽進車廂,屈指叩了叩車壁,馬車跑起來。
撩開車簾能看見塵煙後,李鳳嬌朝著她用力揮手,眼裡的淚讓人不忍看。明漪仰頭,不讓眼淚滾下,上移的目光卻不經意瞥見了某一處,驀地一頓。
不遠處的山坡上立著兩騎,隔得有些遠,可不知是不是因著那銘刻在骨子裡的仇怨和戒備,她竟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一身孝衣的是褚晏澤,另外那個穿一身品藍的是魏玄知。
她知道他們在看著這裡,自然不是來為她送行的。
“她好像瞧見我們了。”山坡上,魏玄知輕輕甩著馬韁,語調裡似含著兩分興味,“沒想到,還挺敏覺的,難道是因為被人刺殺過的緣故?”
褚晏澤並不知他所說的事兒,驀地扭頭看過去。
魏玄知卻半點兒沒有為他解惑的意思,目光仍凝在那一行車馬上,“說實在的,越秦兄不覺得這雲安郡主與傳聞之中有些不同嗎?可有的時候,又確實挺膽小怯懦的,反正讓人有些琢磨不透,倒是挺有意思的。要不是她要趕著去西北,往後有她在,這望京城倒也多了許多趣味。不知越秦兄可見過她的真面目,不如告知一二?她到底是個什麼性子?”
“叔毓說笑了,我如何會知道?”褚晏澤抿緊了唇。
“是嗎?我還以為越秦兄待她有些不同,否則,為何特意來送呢?”魏玄知勾起薄唇,笑帶三分殘戾。
“叔毓不也來了嗎?難道也是對雲安郡主另眼相待?”褚晏澤不慌不忙反駁道,他們可不就是在這兒碰巧遇上的嗎?
“自然是另眼相待,我迫不及待想看她去西北,會惹來怎般的熱鬧了,尤其是薛容與的熱鬧,我是愛看得很,自然要來送送她。”魏玄知笑得更歡了,彷彿已經可以預見他口中的“熱鬧”。
褚晏澤目光凝著那塵煙裹挾中的馬車,車上的人仍舊挑著簾子往這邊望來,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好似當真能望見彼此,卻又如隔雲端,根本望之不清,褚晏澤沒有說話,挽著馬韁的手,緊了緊。
魏玄知看他一眼,彎起唇角,“看來,越秦兄也是想看熱鬧的。”
明漪卻不想再看了,眼神寸寸沉冷中,她手一鬆,簾子垂下,將那兩道身影徹底遮蔽。
這兩人的出現如當頭棒喝,讓她將滿腔的興奮、忐忑還有離愁都盡數澆滅,只餘滿心的懼與憂,卻也讓她平添了滿滿的勇氣。她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即便前路茫茫,又有何懼?山海在前,只需奔赴,無需彳亍,若遇險阻,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