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情況到底糟糕到什麼程度了?”崇寧帝顯然無心計較這個,皺著眉問道。
“事態尚可控,請陛下放心!”薛凜仍是一副沉穩端持的模樣。
“放心?朕放心不了。天災剛過,外患甫平,西北之地哪兒還經得起半點兒動亂?北狄在旁虎視眈眈,雖然被你打敗了一回,若發覺有機可趁,未必不會捲土重來。若是戰火重燃,百姓們怎麼辦?還有安西軍的兵權,不能有絲毫旁落,必須牢牢掌在你手中!”崇寧帝虎目灼灼,說出口的話更是鏗鏘堅決。
“陛下,臣並非全無準備,之前就有部署,又去信李先生,讓他按著之前商量的先應對著,怎麼也能再拖延一段時日,必然不會將事態鬧大,待得臣迴轉,自可收拾。陛下信不過臣,還信不過李先生嗎?”
這位李先生看來是個人物,明漪在一旁輕瞥兩人的臉色,薛凜看不出什麼神色變化,崇寧帝卻顯然沉思起來。
只不過片刻後,他卻又是搖了頭,“還是不行,這事必須要你親自回去盯著,且不能再拖。”
“可是,陛下……”薛凜顯然沒有料到崇寧帝會這般堅決,眉心終於微微蹙起。
可不等他說出話,崇寧帝已經豎起了手,阻斷了他,“朕知道你的顧慮,無非是你與雲安婚期將至,一來一去你怕趕不及。可咱們雲安是個識大體的,方才便是她向朕建言,說你們可以將婚期提前!”
這事全然不在薛凜意料之中,他微怔後,驀地扭頭看向明漪,眼中終於浮現一抹明顯的驚色。
“朕想想也不錯,你們的婚儀準備得都差不多了,婚期離現在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提早一些也無妨。”
“陛下……”薛凜促聲道。
“朕知道,你是擔心婚期提前,雲安會受委屈。可雲安自己都知道為大局,為你著想,你又何必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再說了,屆時朕會宣一道旨意,婚期提前都是朕的主意,朕倒要看看,誰敢隨意嚼舌根。雖說到底會委屈了雲安,可她是個懂事的,自然知道何謂大局。”
“召你進宮前,朕已找過欽天監和禮部,也已經商議好了,三日後便是黃道吉日,一切就緒,你和雲安成了禮,屆時就可沒有後顧之憂地回西北去,平定亂局,這樣豈非比你拖到一月後,成了親再匆匆趕去的好?這一個月你還得提心吊膽,隨時擔心事態不可控。而若再拖延下去,事態果真有變呢?”
薛凜明白了,今日召他進宮本不是為了與他商量,而是已經決定了,只是知會他一聲。
當下,他再沒有異議,拱手應道,“一切但憑陛下做主!”
明漪長長舒了一口氣,望著薛凜後腦勺,卻又不由得嘆了一聲,這人只怕心裡存了氣,一會兒還得順毛。
果不其然,出了御書房後,薛凜便是理也未理她,邁步疾行,明漪只得提著裙子努力跟上她。
好在也沒有走上多遠,她剛在微喘時,他猝然停了步,扭頭看過來,眼睛深處隱隱燃著兩簇火。
明漪很是乖覺,連忙道,“我不是不事先同你商量,而是我若先與你商量的話,你必然不會同意吧?是以,我只得先斬後奏一回了。你為我著想,我也得為你著想,不是嗎?”
我也得為你著想……這一句話明明毫不鋒利,卻帶著千鈞之力,驀然落在薛凜心上,心口存著的氣便好似被人扎破了的氣囊,倏地,就是憋了,“你可知若是婚期提前,又提到這正月裡,旁人會怎麼看你,怎麼說你?”
俗話說正月不娶親,雖說這是農村的習俗,與他們這樣的人家沒什麼相干,但難保有些人會找到說辭。
明漪聽著笑起,“你還在意這個呢?”
薛凜眉心緊蹙,“我一個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人,神鬼莫近,我在意什麼?可我不在意,旁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