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背影轉入一處屋角,再看不見了,明漪才鬆了一口氣,緩緩站直身子,卻不知是不是蹲得太久,竟是雙膝一軟,險些跌下去。李鳳嬌連忙將她緊緊扶住。
明漪轉頭看著她,神色複雜,“阿嬌,對不住!”她本以為替她躲開褚晏清那門婚事是為她好,誰成想,卻將她拖入了這亂局之中。
“莫要再說對不住,阻止我跳入火坑,我只有感激你的。至於後來這些事,誰又能預料?他即便要怨要恨,那也由著他去,咱們也不怕!”李鳳嬌微微昂起下巴,雖仍覺心悸,可還算得鎮定。
明漪垂下眼,遮去眼底暗光,到底沒再多說什麼。卻也知曉,哪怕知道了為何惹上褚晏澤,她們實則也做不了什麼。倒好似頭上懸了一把刀,只不知它何時落下,會從哪裡落下,又是否能躲得開。這……本身已是一種煎熬。
從法華寺離開時,天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帶著沁人骨頭的寒意,冬日已臨。而千里之外的北關,此時已是大雪紛飛,滴水成冰了。
安西軍主帥帳中,只燃了一盆炭火,薛凜坐在炭火旁,只披了一件夾棉外衫,另一條胳膊光著,任由背後的人給他挖除腐肉,清洗傷口,他連眉都沒有皺一下,好似沒事人一般,用受傷的那隻手捻著一張信紙,將那上頭的字兜來繞去不知看了多少遍。
“那上頭到底寫了些什麼,也值得哥你看了一遍又一遍!”邊上傳來薛泰不滿的嘟囔。
許宥頂了他一肘子,“你小子還小,懂個屁,往後你要想媳婦兒了,自然就懂了。左右,那封信上寫了些什麼,你哥是絕不會讓你我看的。”說著,還甚是曖昧地朝著薛凜一擠眼睛。
薛凜卻未曾搭理他,目光仍是落在那封信上,信上不過寥寥數語,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已能背下。“她當真去了陛下跟前,為我求情?”
“自然是真真兒的,這可是先生送回的訊息,你還不信麼?”許宥笑著道,“就說了我不會看走眼,這小嫂子就是個人美心善的,老薛你有福啊!”
“人美心善?我看是個蠢的吧?我哥用得著她去求情?別給我哥越幫越忙就謝天謝地了。”薛泰哼聲。
“她那不是什麼都不知道,關心則亂嗎?要我說,她去求情,定也知道是冒了風險的,但她還是去了,這說明什麼?不正說明了她有情有義嗎?”許宥堅定站在明漪這邊,廢話,小嫂子給的那些脂膏可好用,他面板都好了不少,回頭小嫂子來了北關,他還得向她多多討教呢!“你說是吧?老薛?”末了,他還要拉拉盟友,人家姑娘為了他這般,他這心又不是石頭做的,總能捂熱了吧?
薛凜點了點頭,許宥越發得意了,他就說吧,那信都巴巴兒看了多久了?心裡得意著,還不忘朝著薛泰嘚瑟地一瞥。
薛泰卻是黑了臉。
“太過莽撞!”誰能料到,薛凜脫口而出的卻是這樣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