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場離著望京尚有三十餘里,清早出發,到時已是暮色四合。
明漪這些時日隨著蘇聞櫻習武,這副身子骨遠不是從前可比,坐了半日的馬車,後來又騎了會兒馬,到獵場行宮時,仍是神采奕奕。
反觀安嫤,卻是一副快要散架,形容憔悴的模樣,下了馬車,就被貼身的丫鬟扶著進屋去歇息了。
明漪見狀,越發堅定了要繼續堅持習武的念頭。
雖然不算累,可卻不妨礙她使喚人。“哥哥,我想四處轉轉,就勞煩哥哥替我扛下行李了。”一把拉住傅明琰,明漪軟著嗓音道。
傅明琰眉峰一皺,“你那力氣不這會兒使什麼時候使”的話都到了嘴邊了,見著明漪朝他使了個眼色,他往後一瞥,撞見正在自發從馬車往下搬行李的洛蘇荷,立刻心領神會,回了明漪一個眼神,笑呵呵迎了上去,“蘇荷妹妹,我陪你一塊兒搬,這嬌嬌也是,秋獮不過就十來日,她也好意思帶這麼多東西,搬家似的,辛苦你了……”
明漪低低哼了一聲,“給你製造機會還埋汰我,真是有良心啊,傅明琰。”言罷,她收回視線,笑容明媚起來,“走吧,繁霜,咱們四處轉轉!”
或許是換了一個身份,心情也截然不同了,明漪總覺得這次來獵場行宮,瞧著處處都有些新奇的不同。
山間的風裡帶著清冽的味道,她仰起頭,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翹起了嘴角。
就是那一刻,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驟然襲來,她驀地扭頭看了過去,瞧見了那道視線的主人。
四目相對,對方不閃不避,深瞧了她半晌,眼中晦暗不明。片刻,收回視線,轉頭走開。
“郡主,那是何人?”傅明漪從前不愛出門,繁霜識得的權貴本就不多,有也多是女眷,各家公子知道的委實挺少。只剛才那人看著溫文儒雅,一雙眼睛卻泛著深冷,讓人不寒而慄,繁霜莫名有些不安。
明漪亦是眉峰緊蹙,目光仍盯在男子離去的背影上,“褚大公子!褚晏澤!”
那場夢裡,明漪與這位大伯也並無什麼交集,印象裡此人待人尚算溫和,只是後來,褚晏清將她獻給魏玄知後,褚晏澤也成了魏玄知的親信,只怕將她當成禮物送出的事兒裡也少不得他的手筆。
明漪心頭亦是對褚晏澤方才的眼神耿耿於懷,再沒了四處閒逛的興致,帶著繁霜往回走。
到了院子外,卻見著站在外頭的傅明琰和洛蘇荷,她的腳一動,順道拽著繁霜一起躲到了近旁一棵樹後。
傅明琰許是剛才搬東西時不小心受了傷,洛蘇荷正在給他處理傷口,他則滿臉笑地看著洛蘇荷,眼睛裡就差沒有淌出水來,那模樣,倒好似洛蘇荷不是給他上傷藥,而是在喂他喝蜜糖呢。往日裡沒有開竅的洛蘇荷今日好似也有些不一樣了,低垂著頭,眼兒也不敢抬,可許是察覺到了傅明琰不曾遮掩的目光,耳朵根都紅得滴血了一般。
“原來這才是你今年要來秋獮的目的啊!想要撮合自家兄長和心上人……還說是來陪我的。哼!”一聲輕斥從身後傳來,明漪轉頭看向不知何時來了,正抱臂看著她,神色略有不悅的安嫤,無奈地嘆了一聲,迎上前去。
“阿嫤怎麼來了?不是說累了,要好好休息嗎?”明漪一邊壓低嗓音說著,一邊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好不容易有點兒進展了,可不能打擾了。想到這兒,手已經拉住安嫤,扒拉著她往來的方向走。
“為了做紅娘,你倒是煞費苦心!”安嫤哼聲,倒也算配合地邁開步子,從那樹後走離。
離得遠了些,明漪輕舒一口氣,抬眼笑看安嫤,“我只是樂見有情人終成眷屬罷了。就像你和太子殿下,若是你想,我可以幫你傳話,遠離京城,這山間月下,你們互訴衷腸,想必你便不會睡不著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