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漪一邊說著,一邊已是走到了書案後,鋪紙研墨,看樣子,是真要寫信的樣子。都蘸了墨了,她卻執筆頓住,往魏玄知看過來,“不過,這信要怎麼寫?要不……三公子來口述,你說一句,我寫一句,這般怕是才能讓你滿意吧?”
“你寫便是,我只是提醒他,你在我這兒做客,其它的,不必寫在信裡。以薛大都督的精明,自然能明白我的意思。”魏玄知的臉色仍是鐵青著。
明漪點了點頭,大大鬆了一口氣,“這樣我便放心了。不過,三公子,醜話說在前頭,我只管寫信。薛大都督收到信後,如何反應,魏三公子可不能怪在我的頭上,亦不能遷怒我或是太子殿下一家。”
魏玄知嗤笑一聲,“你只管寫就是。不過看來,你也很清楚,與所謂的大局比起來,你在薛容與心中或許根本不值一提吧?”
“可他還是與魏三公子不一樣啊!”明漪一邊垂首寫信,一邊道。
“何處不一樣?”魏玄知眉心緊皺,她若再說薛凜是英雄,他是小人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被氣吐血?
“他至少不是看上我的這張臉。”明漪頭也不抬地答道,語氣理所當然。
“誰說我是看上你的臉?我……”魏玄知臉色鐵青,他就知道她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不是見色起意,難道魏三公子還是當真喜歡我啊?”明漪抬起眼來嗤哼一聲,“若真是如此的話,三公子的喜歡,我可真是受不起。”
魏玄知臉色黑沉恍若鍋底,看著她,幾度錯牙,眼中暗潮洶湧,“閉上嘴!寫你的信吧!”下一瞬,卻是驀地扭過頭去,不再看她,否則,一會兒真被她氣得忍不住想要掐死她。
明漪輕哼一聲,這般時不時氣他一回,看他氣得不行,偏又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總算出了前生被折辱磋磨的一口氣了,甚好!
明漪一封信一氣呵成,不過一刻鐘便已寫好,送到魏玄知跟前,“請三公子過目!”
魏玄知接過信細細看了一遍,見果真只是尋常,看不出半點兒異樣,有些奇怪地瞥了明漪一眼,在她狐疑蹙眉時,他已收了目光和信,轉身走了。
“三公子慢走!”明漪在他身後笑微微道。
魏玄知步伐一頓,交代門口的宮人和守衛,“將人看好了!”然後,才是大踏步而去。
明漪看著緩緩關上的殿門,臉上的笑容跟著淡去。魏玄知這般急躁,看來,是真等不下去了。說不得,就在這幾日了,勝負見分曉的時候。
昨夜薛凜走時沒有說過他今夜還來不來,入夜之後,明漪的心就一直懸著,直等到夜深,本以為他不會來了,才聽得後窗一聲輕悄的“啪嗒”聲,她披衣過去,果真便見到他正翻窗而入。
“你可算來了。我跟你說,今日魏玄知找上門來,讓我給你寫封信,說是要提醒你我還在他手上,我聽他的意思怕是等不及了。你去見過陛下了吧?他怎麼說?咱們能夠在魏玄知動手之前準備好嗎?尤其是太子殿下那頭……”明漪一邊說著,一邊迎了上去。
屋內沒有亮燈,薛凜進來後便立在窗邊,半晌不語,明漪只能感覺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靜且深。走得近了,見他端肅著一張臉,明顯與昨夜有些不同,明漪面上神色一斂,“出什麼事兒了?”
“魏玄知應該是故意在你面前做戲,演出一副急躁的樣子,其實眼下他只怕不會有我們急。”薛凜終於是沉著聲道,“他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狡猾。”
“為何?”明漪不解,無論怎麼看來,都該是魏玄知更急才對,為何薛凜的意思是他們更急?
薛凜雙眸黯垂,“嬌嬌……”
他甚少這樣喚她,甚至是極少喚她的名,很多時候都是喊她“夫人”,這一聲“嬌嬌”出來,不知為何,便讓明漪心口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