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遠在海外,卻並非世人所以為的,真的在世外。
它只是路途難尋,沒有親自去過之人,想要找到其所在之處,那便是大海撈針,難於上青天。
“這,好生奇怪的海域。”
寧筠站在甲板之上,看著海面如仙氣繚繞的霧氣,再看這海上時不時飛躍的海中大魚,在船上飛旋不怕人類的海鳥。
與他以往所見的湖泊海域截然不同。
“這便是蓬萊仙海,也是被人稱作世外仙境的一片還沒有被人們所熟知踏足的地方。”
楚世安遞給他一杯酒,看著廣闊的海面,吹著清新的海風,只覺得心中的浮躁總算得以紓解。
接過酒,寧筠卻又感慨,“只可惜,這世上多的是世外桃源,但一旦被人踏足,便再無所謂的安寧棲息地。”
他們都明白,此行,於他們是為救至親至愛,但於蓬萊島上的人們來講,卻是安寧的生活被打攪,甚至會因為他們這一行人帶來災難。
聞言,楚世安嘆了聲,伸手,一隻海鷗便飛到他胳膊上,他攤手,海鷗低頭吃掉他手中的豆米,再展翅飛走。
“我行醫多年,見慣生死——義父曾對我說過,有時救人,便是在殺人。”
你救這人,焉知不會是他日殺他人之兇手,但你看到傷者病患,能不救麼?
所以,只能是救眼前之人,莫煩惱將來之事。
這番話,叫寧筠一時沉默。
是啊,人的能力有限,心裡的位置更是窄小。
只容得下那幾人,便只能做出取捨,當機立斷。
他笑,搖搖頭。
“我是冷慣了心腸,卻只是不願……”
“我明白,你不願看到秋秋難過,所以,心中向善之人,總會追尋善。”
伸手,和寧筠碰了碰杯,楚世安一口飲盡杯中酒,隨後轉身,白衣瀟灑出塵。
端的是灑脫肆意。
或許,沒有仇恨揹負的人,方能做到這般吧。
如他寧筠,或許,這輩子都無法變成這般灑脫坦蕩之人。
海上的時日過得很快,而行了兩日,楚樂瑤的身子也迅速地衰敗下去。
待第五日的傍晚,楚世安抿唇,用金針再次封穴,才得以減緩毒素蔓延至心脈的速度。
“加速行駛。”
寧筠見狀,起身,便去催負責掌舵的暗衛加快行駛程序。
楚世安守著楚樂瑤,看著妹妹逐漸衰敗的臉色,唇緊抿,伸手用帕子給她擦拭額頭以及手。
“秋秋,再堅持堅持,哥哥很快就能帶你去找島主爺爺,還有義父,他們一定有法子救你。”
他唯有在楚樂瑤面前,才會表露出這份擔憂和脆弱。
第六日的清晨,楚樂瑤忽然口吐汙血。
寧筠看得心疼極了,不住地拿著帕子去接她唇邊的血漬。
帕子溼了一方又一方,又被換下。
如此這般,吐了接近一盞茶的時辰,她的臉色徹底沒有血色了,才消停地重新陷入死一般的沉睡中。
楚世安緊握著拳頭,咬著牙槽,不忍去看。
小青和阿羽見狀,皆是紅了眼眶。
“小姐……”
這般遭罪,她們如何能落忍?
寧筠卻是既心疼又自責。
姑姑,秋秋何辜,要下這般霸道殘忍的毒?
與此同時的上京。
“秋秋!”
衾嫆自床上驚醒坐起來,一側的楚漓被她的驚呼聲驚醒,忙跟著坐起來,伸手便拍了拍她的後背。
溫聲關切道,“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他見衾嫆額頭都是汗,抬起袖子忙給她擦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