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視。
她眼裡那光,像什麼呢?像只被束縛住、內心卻想奮力一搏、卻又不解世事的幼獸的目光?不對。但那是什麼樣的光呢?那種彷彿帶著不甘、卻又帶著渴求的目光,讓我見到後,就無法拒絕去幫助她。而且此時,連她自己好像都不知道,她其實在不甘什麼、渴求什麼。
但在我想到我那小姨如今最可能有的處境後,隱隱能明白她是想要追求什麼時,我已經不自覺的發狠卻又帶苦澀的道:“知道了,我教你。”等我回神時,卻是已經見到她眼中轉換成一種明亮耀眼的光芒了,讓我只覺無法直視的低了頭。
我從不說白話,如今也儘量不失言,雖然答應時因為心裡一股莫名的恨而有些衝動,但我還是會兌現給予這孩子的承諾。
再次抬頭看她時。見她眼裡此時正閃耀著我如今的童年裡永遠不可能有的那種光彩,我還是認真補充道:“我家房子建成後,表哥他們都要來讀書,你到時也來吧。你想學什麼,我都會抽了空教你。但如果你真想學你所說的全部,那你記住我現在說的話,我教你的,也許並不適合你,或是根本不適合這個。。這個世道。如果有一天你覺得後悔,你,你別怨我。”儘量用她這年歲能聽懂的詞彙說著,但其實自己都不知道,她長大後會不會真能記住今天這次對話。
“不會。我不會怨你。我保證,真的。”
九歲多點的她其實哪裡懂得這麼多,也許只是她常看見到我那外婆為小姑傷心落淚,感受到她的母親多年以來那放不下的內疚悲傷,她小小的內心裡。如今生出了一種隱隱的情緒在作怪,才使得小小的她能說出剛才那樣的話。
但此時,看到她比之前更加堅定的點頭並脆聲保證承諾時,我彷彿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披了羊皮的大野狼,或是應該說,像足了一個迫切想要同化一個古人的怪異現代老巫婆。
做了承諾就不後悔,這是我兩世都沒改掉的毛病。而暫時遺忘不想或是不該出現的情緒。則是我這一世練就的本領。所以當兩人約定後,就把之前因這小表姐和小姑帶來的情緒都拋了開,全身心的當無事人一般,投入了壽宴的工作中。
到了下午三點來鍾時,客人們開始陸續來了,而且真的如早前預料那樣。不光是村裡跟爺爺交情不錯的幾個老人,連很多原本跟爺爺沒什麼深交的村民家裡,都有長輩提了雞或是菸酒前來。
這麼多人來,爺爺可不是一般的高興,帶著我那還是見人先憨笑卻精明起來的老爹、越發圓滑卻更讓人覺得老實的大伯。直接就在門口生了根一樣,來一個接一個,來兩個接一雙的,熱情的招呼著來客進院裡坐。
此時院裡人聲鼎沸,應是最忙活的了,奶奶直接就把作坊那邊的範洪家的和張大家的都叫到了廚房幫忙,然後讓老孃和大伯孃跟著她到院裡招呼客人。
雖然來的大多都是各家上了些年歲的老爺子,但這小山村裡都是村鄰親友,又是辦老人的壽辰,所以也沒這麼講究,奶奶這安排倒也沒什麼不合適。
看太陽應該是在四點左右的樣子,大伯孃就急急的衝進廚房道:“芽兒,菜得再快些了,今天里長也沒等你曉晨哥申時後去接,直接就來了,跟來的還有里長那個在麗江府的女婿,還有還有,那東川府的宋老闆和他兒子也跟著一路來了。”
“啊?”正在一口大鍋裡攪著雞湯的我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大伯孃問道:“里長的女婿啊,我上次聽浩清哥回來說起過,張景楓的大姑是嫁了麗江府的一個師爺,你說的就是那師爺?”
跟大伯孃確認了自己確實沒理解錯後,我才是又有些不解的道:“可那宋老爺子又是如何得知今天是我爺爺辦壽辰啊?曉晨哥可不會跟他們說起的呢。”說時已經依稀想到另一種可能。
果然,大伯孃直接笑道:“初時我